我们身后的树丛突然传来一阵哗哗的响动,不像是阵风带来的,伴随着还有地上枯枝落叶被踩碎的声音,瞬间,紧张和发毛的感觉爬满了全身,我先是瞄了一眼王雨欣,然后迎上了她同样的眼神,随即我们条件反射似的从凳上跃了起来,我举起步枪,王雨欣从我身上抽出我的手枪,瞄准了我们身后的一丛灌木。那一丛仍存一丝绿色的灌木里隐隐传来一些痛苦的低吟和愤怒的吼叫,这里的光线不是很好,被一棵巨大的法国梧桐投下的阴影完全遮盖了,清晨的阳光还未吐露人间,这里的一片黑暗中于是便充满了未知。
“给我个弹匣。”王雨欣对我伸手道。我从枪套里拽了个压满实弹的手枪弹匣扔给了她,然后我也给自己的步枪装上了一个实弹匣。我们在巡逻执勤时枪中没有子弹,只有遇到危险紧急情况才允许推弹上膛,看来是时候了。
“你看见什么了吗?”我的瞄准线在一片墨绿色的树丛上扫来扫去,看不到任何异常,但四处却充满了不安的诡异,突然间风也消失了,一切回归死寂的宁静,四周的沙沙声瞬间无影无踪,我的手紧紧地握着步枪垂直握把,手指打在扳机上,静静的等待从树丛中跃出的一切充满未知的生物。
树丛缓缓地被一双手扒开,伴随着枯枝落叶断裂的沙沙声,一个身影慢慢地出现在了视野里,我仔细的去分辨那个身形,可阴暗的光线阻止了我观察的目光。
“您好,这里是军事管制区,请出示证件。”我对着面前的一团黑影说道,但对方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开灯。”王雨欣小声的说了句
雪亮的灯光打亮了我前方茂密的树丛,终于,那人的全身出现在了明亮的惨白之下,伴随着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那个令人恐惧反感的面孔,灰白的,毫无生气的脸庞,上面没有什么血迹,这只丧尸应该没有杀人,没有任何人倒在窗口下,他穿着笨重的棉大衣,上面全是油泥和土渣,破碎的棉絮被树枝刮走,散落在漆黑的泥土和光秃秃的树枝上,他的脚底已经和脚趾分离,在一个泥土与污血混合的坑洞里静悄地的躺着。
“我…草”我轻轻骂了一句,心也沉到了底,看着眼前的这只丧尸,我从心底对它可怜又反感,反感的是他的存在,可怜的也是它的存在。
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同时举枪,我上前准备抵近射击,在确认是否存有人类意识后直接将其射杀。
巨大的枪响瞬间充斥了空旷的四周,王雨欣对着丧尸打了一个莫桑比克,最后一发子弹直接打爆了它的脑袋,脑浆喷溅出来,播撒在四周的枯枝落叶上。
几分钟后,这里已经被严密封锁起来,四周拉上警戒线,几支武警分队分散在公园的树丛里,寻找着可能潜藏的威胁,地上的尸体被法医勘测过了,他们首先确定我们杀死的是丧尸,然后判定这次开枪的合法性。
“没事了吧?”一旁的侯照林走了过来,随后拍了下我的肩膀“走,这边交给我的人就行,咱去巡逻。”
鸣笛声划过浓稠的寂静,喧嚣打破了赤色的安宁。一架南方航空的波音707货机带着令人心惊胆寒的战栗,发出深沉的咆哮,从我们头顶上方一掠而过,巨大的声浪在空寂的广场四周回荡,四下碰撞翻涌。
我羡慕的望着她越过我们头顶的天空,目送她消失在逐渐走向光明的天际,直到再也没有声音传来,才垂下一只高昂的头颅。
“再让我飞一次吧,哪怕一次”我在心中默念道。
当晚,全旅开了一次总结会议,对今天发生的事进行了通报,并转达了上级指令,需要我们保持高度警惕,加强警备程度,提高战备状态,口头表扬了我和王雨欣。
接下来几天,我们辖区的各部进入了一级战备,对街道进行封锁流控,在昨天发现丧尸后,大街上的人明显减少了,战士们的表情也都被冷漠和沉寂所取代。
丧尸倒是查清楚了,是开封第五精神病院的病患,由于人员疏忽导致此人出逃,但此人还患有心脏病,没有应有的药物,应得的治疗,终于倒在了秋日阴沉的凄凉里。被我们发现后及时击毙,没有造成后续的恶劣影响。
“部队与丧尸接触并交火?这是咱们干的吗?”坐在电脑桌前的老贾念着手里的报纸,莫名其妙的问道
“那是大众刊物,写的专业点吸引眼球呗。”我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回答“再说报纸说的没错埃”
“好了,别说这个了。好不容易歇一天,让我安静会儿。”在角落里玩手机的二排长张辰嘟囔了一句,手机里传来王者荣耀的声音。
张辰是我们的二排长,体型矮壮敦实,对我也颇为照顾,由于他壮硕低矮的体型,我们都叫他张铁牛。
十二月的光景,窗外下着鹅毛大雪,巨大的白色幕布封锁了宿舍的门窗,屋外的排水管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几个老兵坐在暖气旁玩手机,里屋只有我和张铁牛,冬天的暴雪在这个城市并不常见,好在我们的供暖设备足够,令我们能安然度过这个零下二十三度的冬季。
“希望别出什么乱子。”外屋的老贾咕哝了一句
“什么?”
“自己看新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