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转而骂起那些奴婢，“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快老实交待又做了什么惹主子生气了。”</p>
下人忙七嘴八舌地说起了原因，没一会，奶娘弄清楚了原委。</p>
“奶娘，不是我要生气折腾自个儿。你说，我怀个孕，竟然连个血燕也吃不上了。”</p>
奶娘不忍自己打小看大的姑娘怀孕了还为一点吃食受委屈，遂提议道，“要不，奶娘回蒋家一趟？”</p>
“不要！自打嫁进这朱家，我贴补的还不够多吗？你看看库房里的嫁妆少了多少，这回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回娘家问要血燕的。等你主子爷回来，我要问问他这偌大的侯府是不是连个嫡孙都养不起了。”</p>
蒋沁夏的话声刚落，便有丫环提醒，“夫人，姑爷回来了。”</p>
殷慈墨被皇上赏赐的消息传来，朱聪毓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进了内宅，脸都带着笑。</p>
朱聪毓这个样子，倒让蒋沁夏一怔，她多久没见到他如此高兴的样子了？</p>
可惜，当他看到地面上被打碎的碗及燕窝残渍时，眉头又皱上了，语带嫌恶地说道，“你又在发什么脾气？难道就不能消停几日？”</p>
被这么指责，蒋沁夏自然不依了，“我怎么不消停了，你以为我喜欢生气啊，要不是你们朱家……”她开始口不择言地发泄着婚后的种种不满。</p>
屋里所有的下人都惴惴不安的，不敢出声。奶娘一看不对劲，立即驱散了下人。</p>
朱聪毓冷眼看她撒泼，时不时地刺上几句，句句刺到她的肉里心上，越发激得蒋沁夏发疯。</p>
最终这场争吵以朱聪毓拂袖而去，留下一句不可理喻而告终。</p>
“奶娘，你看看他，对我哪里有半点疼惜？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忍让两句都做不到。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冷血的东西？”说完，蒋沁夏扑到床上大哭了一场。</p>
她奶娘焦急地半侧着身子安慰她。</p>
良久，蒋沁夏才止住了哭泣。</p>
下人们打水进来，奶娘亲自给她擦了脸，细心地宽解她，“我的好姑娘啊，奶娘知道你受委屈了，只是你这暴脾气也该改一改了，至少在姑爷面前装一装都好啊。刚才姑爷进门的时候明明是带着笑的，你温柔软语地给那人上几滴眼药，让姑爷替你出头，多好。为啥要和他硬碰硬啊。”</p>
蒋沁夏被弄干净之后，才回过神，“奶娘，你去查查，问问朱聪毓身边的小厮，今天发生什么事了。”</p>
蒋沁夏才不信阴了几日的朱聪毓今天心情突然变好是没有原因的。她直觉这个原因很重要。</p>
很快，奶娘派去的人便打听到了消息。</p>
“贱人，又是那两个贱人！”蒋沁夏愤怒地捶床！</p>
谢意馨和殷慈墨，两个人她都厌恶。</p>
只是怀孕之后，想起一辈子都不可能做母亲的谢意馨，她就有一股莫名的优越感，对她也就不那么恨了，反而有时候觉得她很可怜。</p>
但殷慈墨比谢意馨更可恨，竟然——</p>
“我早就看出他们两人关系不同寻常，果然没料错。”蒋沁夏咬牙切齿地说。</p>
“主子，你没猜错吧？”奶娘被吓了一跳，如果是真的，这关系就太乱了！</p>
对于奶娘的反问，蒋沁夏只是冷冷一哼，她琢磨了一会，问道，“奶娘，我记得前几日你说过你在安家那边有个老姐妹孙子不幸染了天花是不是？”</p>
“确有这么回事。”奶娘有点不明白。</p>
“奶娘，你靠过来一点。”蒋沁夏凑在奶娘的耳际细声地交待着。</p>
“主子，这样不好吧？殷侧妃的孩子毕竟是大姑爷的——”</p>
“你怕什么？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大姐！况且这事做了也赖不到我们头上，你放心去安排就是。”</p>
几日后，晋王府</p>
君南夕回来时，眉头舒展，面带微笑，连步履都轻盈几分。</p>
谢意馨一见，便晓得他心情极好，不由得有些讶异。倒不是说他心情一直不好，而是君南夕是个极温和内敛的人，这般的情绪外露，还真是少见呢。</p>
“今天怎么那么高兴，有什么好事发生了？”谢意馨一边替他换衣裳一边问。</p>
“一个老欺负你的人，要倒大霉了，不对，是两个！”君南夕想到朱聪毓知道真相的时候那难受的样子，就觉得开心。</p>
“是殷慈墨？”</p>
“嗯，还有朱聪毓。”</p>
“你做了什么？”谢意馨好奇地问。</p>
君南夕换好了衣裳，抱着她坐到了临床大炕上，调了一个舒服的坐姿之后，才缓缓道来。</p>
原来蒋沁夏对殷慈墨的两个孩子出手了，她借着别人的手送了十几件沾染了天花病毒的物件进了殷慈墨的院子。从昨晚开始，双胞胎就已经开始发热了。今日一早，双胞胎被确诊染上了天花。才几个月大的孩子，估计是难熬过这关了。景王府因此也损了近十条人命，可见君景颐和殷慈墨的愤怒。</p>
君南夕沉默了一会，却问道，“有没有觉得我狠心，自己的侄子侄女都不救？”</p>
“没有，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谢意馨很清楚君南夕这么做的原因，他完全是因为自己，或者说是被自己连累得不得不这么做。</p>
她与殷慈墨不死不休，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的。现在大家都按兵不动，只是因为时机未到罢了。</p>
听了她的回答，君南夕忍不住抱紧了她，“就算没有这些事，我也不会让他们长大。既然注定了是敌人，那我就不会心软。我不会让他们长大了威胁到你我，也不希望到了咱们年老的时候，你还要担心受怕。”</p>
他的侄子不会少。这两个孩子，长大之后，是敌非友。他没有一开始就对两个孩子出手，已经算是克制了。</p>
如今只是发现了有人对他们不利，没有阻止罢了，但也没有在背后推一把，算是对得起这一声叔叔了，毕竟他们是站在敌对的双方不是吗？</p>
“我明白。”谢意馨回抱他。</p>
她明白他的矛盾，即使再怎么劝自己，那两个孩子仍然只是孩子，而且还是自己的侄子侄女，他又是那么喜欢孩子的一个人。看着他们被人下毒，明明他可以救他们的，却不得不放任着让他们中毒。他心里仍然会过不去吧，有些难受是一定的。</p>
可是即使如此，这个男人为了她，做了。</p>
那么，这些道德良心的谴责，就让她与他一起承担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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