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一通委屈的话,听得妍华颇有些无奈。</p>
她走过去极其熟稔地给他捏了捏肩背,轻声道:“臣妾何时忽视皇上了?皇上可不得如此冤枉臣妾。臣妾站在那里什么也没说呢,皇上便自顾自地说了这么多话,可不是在胡搅蛮缠?若是被别个人听到,还当真以为臣妾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呢。”</p>
二人旁若无人地说了些体己话,过了好大一会儿,被差去尚书房的小太监才赶回来:“皇上,张编修今儿个过来了,奴才过去的时候,看到伺候公主的方公公正在与张编修说话。奴才候了一会儿,问方公公小公主生了什么病,可请了太医……结果,方公公说……说小公主没生病。公主是……是故意差了人去尚书房,骗张编修说病了的……”</p>
胤禛得意地看了妍华一眼,不料她却带着薄愠啐了一声:“臣妾看,笑笑有八成是像皇上的,这坏劲儿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亏她还担心了那么久,一大早便赶来养心殿,想寻了法子求胤禛给他们指下这个婚了事。哎,真是白操心了。</p>
胤禛闷笑了几声,又抬眼看向跪在前头的小太监:“那张编修是何样反应?如实道来便可,莫要妄自揣测。”</p>
“回皇上,张编修一直皱着个眉头,拉着方公公不让走,让方公公便小公主如何生的病、病了该多少个时辰、眼下情况如何、太医又是如何诊治的……一一问了个详尽,奴才瞧方公公走后,张编修还在里头不住地踱着步子呢……”</p>
“如此看来,这张若霭对笑笑也并非无情,可他为何不同意娶笑笑呢?”</p>
苏培盛摆了摆手,将小太监屏退下去后,自己个也悄悄退到了一边。他见外面远远有人走来,便悄悄退了出去。</p>
“男人总要好个面子,不过,倘若这张若霭宁可端着面子也不愿意反悔答应,那我看,这婚事不指也罢。”他既然决定了将笑笑留在京城,自然就要给她指个如意郎君才好,倘若这张若霭如此冥顽不灵,不要也罢。</p>
他的话音刚落,苏培盛便笑呵呵地走了进来:“皇上,张编修没递牌子,但是想觐见皇上……”</p>
“快传!”胤禛睨了妍华一眼,示意她先去东暖阁里坐坐,妍华点头,笑着退了下去。</p>
“皇上恕罪,微臣斗胆有事相请。”张若霭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但他眉目间尚留有一丝犹豫。</p>
“张卿但说无妨。”胤禛的面上早就恢复成一派的清冷与庄重,全然没了方才与妍华笑呵呵地说话时的温柔。</p>
“微臣听五公主说,皇上许是要将公主嫁到蒙古和亲,微臣觉着,此事……不妥。臣不敢妄议和亲之事,单就觉着……五公主性子直爽,不适宜作为和亲的人选。”张若霭的脸色有些发白,他一个编修,本是没有资格与皇上谈论这等大事的。</p>
他听说,准噶尔部被打败了,已经苟延残喘不成大器,不知皇上会否将公主嫁去准噶尔部?那准噶尔部之人屡次进犯,他只怕他们压根没有平和之念,笑笑嫁过去也只会受苦啊。</p>
“张卿乃翰林院编修,议论此事,确属斗胆。”胤禛微微眯起眸子看向他,心里有些生气。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是不愿意亲自求旨指婚?</p>
张若霭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其实,即便到眼下,他还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愿意做笑笑的额驸。笑笑与他心目中的妻子人选相差太大,吟诗不行,作对不成,琴棋书画更是样样不精通。虽然她在去年八月十五跳了支剑舞后,莫名得了个“剑胆琴心奇女子”的名头,可在他看来,也不过是瞎猫撞到死耗子而已。</p>
虽然他对笑笑的好感在潜移默化中与日俱增,但是笑笑是个一无是处的公主这个念头却也早已在他心里根深蒂固。</p>
弘历与他谈过多次,弘历曾问他:“你身为张大人之子,如今又入官场,你可知,你的婚事不是你自己能做得了主的?我皇阿玛指谁与你,无论你喜不喜欢,你都要娶,如若不然,便是抗旨。抗旨的后果,你自己也清楚。起初得知笑笑倾心于你时,我本也不同意。自古以来,若论薄情寡义,不发广读圣贤书之人。笑笑心思单纯,若是寻不到一个真心待她之人,便是辜负了她……”</p>
“若无别个事情,张卿便退下吧。”胤禛见他迟迟不言语,眼里浮起一抹不耐,也不愿再与他多话,摆了摆手便不再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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