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华将她与胤禛相识相爱的点点滴滴都梦了一遍,醒来便看到他跟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左拼右凑地想要将已经损坏的东西复原,心里突然就酸涩到不行。</p>
他说他老了,经不起折腾了,让她别恨他了。听罢这句话,再思念及梦到的点滴,她怎么可能还继续恨下去?他毁了那块石头不假,可她也说了那么伤人的话不是吗?</p>
她不要再恨下去了,窝在他怀里痛哭起来:"我不恨你……我都是骗你的,我一点也不恨你……我很早很早就忘记那个背影了,你信我好吗……"</p>
她哭得伤心,说话都是抽抽噎噎的。她本来是打定了主意要恨他的,气急那一会儿真想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可如今冷静下来想想,她才发觉她离不了他,他是她的骨血是她的天地,她离了他怎么活呀。她不想恨他了,也不想折磨自己了。</p>
“婵婵,我信你,我再也不问那个背影了,你也不要再提娉娘。好吗?”他像个无措地孩子,慌乱地同她打着商量。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什么致使他如此脆弱?是生根发芽的情,是含苞绽放的爱。</p>
“好~”她哽咽半晌,才终于答了这么一个字,心里喃喃:今生今世,不离不弃……</p>
十一月十九那一日,胤禛去了圆明园,当日没有回宫。</p>
妍华与他解开心结后,心里畅快不少,一直潜藏在心底的那份担忧也被彻底卸下,以后,她再也不用为了那张背影画担心了。她之于皇上,已经无所隐瞒。</p>
同一日,她回了景仁宫。钱贵一行人跪了一地迎接她,众人看到她安然归来,俱是抹了一把泪,惹得她鼻子又开始发酸。</p>
“娘娘,魏侍卫已经将事情都查清楚了,娘娘是冤枉的啊!”钱贵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畅快。</p>
魏长安聪明,见慎刑司一直审不出个结果,还差点儿把那年迈的庞太医给整死了,只得暂停侍卫之职,专心审讯起来。他之前几日已经将两位太医的性子摸了个透,又去太医院将二位太医在后宫里看诊的行踪细细查阅了一遍,最后自是将怀疑对向了翊坤宫。</p>
贵妃的性子,他早在潜邸时便了解了个透彻,所以太医若是受了她的指使来陷害熹妃,那么能使得两名太医抵死不供出贵妃的人,极有可能是年羹尧。</p>
所以他只说了几句话,便让已经行走在崩溃边缘的庞太医彻底缴了械:“两位太医,年羹尧以你们家眷性命相要挟了吧?太医可是忘了,你们九族的性命能否保住,全在皇上的一句话。要不要他们活,全看你们。还有,年羹尧已经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了。”</p>
庞太医彻底崩溃,老泪纵横地道出了原委,秦太医见状,也不再坚持。横竖都是死,能保住家眷性命也是好事儿啊。</p>
“年大人以我家眷性命相要挟,我不得不从啊……年大人说能保我全身而退,可如今……求皇上开恩,饶了犬子犬女的性命,他们还小……”</p>
魏长安审讯出结果后,本想即刻禀给皇上,可无奈皇上在围场行猎中途,又带着弘历去景陵祭祀先帝了。所以魏长安派出去传话的暗卫误了机会,没能及时禀报。</p>
后来,皇上回来那一日便与熹妃吵了一架,吵得厉害程度让魏长安始料未及。他忐忑不安,只以为二人是为了假孕一事在闹矛盾,所以他候了几个时辰,终于在夜半时分寻得机会向皇上禀明审讯结果。</p>
不过,他还未开口说幕后真凶时,皇上便斩钉截铁地跟他说:"此事与婵婵无关,她也受了冤屈。"目光之肯定,让魏长安沉默了好半晌。</p>
他懂皇上的意思,不管事情是不是熹妃指使,皇上要的结果都是要与熹妃无关。他心头无谓不震撼,伺候了眼前这个人这么久,他没有为哪个女子如此袒护过。以前皇上自然有故意犯糊涂的时候,可这一次却不同。</p>
所幸,事情当真与熹妃无关。</p>
胤禛听罢经过,沉默良久,最后让他将事情都推到年羹尧身上,而帮忙陷害熹妃之人乃冉儿,与贵妃无关。还让他传口谕给慎刑司,晚些时候再公布这个结果。</p>
"她撑不了多久了,朕希望她体体面面安安心心地走。"</p>
他一直在圆明园里陪着,每日都看熹妃写给他,而他还未来得及看的小札,看完一封再回一封,让人送回宫交给熹妃。</p>
十一月二十那一日,贵妃面色蜡黄,两眼凹陷,一看便撑不了多久了。胤禛握着她的手,脸色沉得如幽潭,又冷又暗:"静怡,我让人给你办册封,封你做皇贵妃。"</p>
她为他生育那么多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于她,他始终心存愧疚,娇滴滴的一朵花,嫁给他后便枯萎得厉害啊。</p>
"皇上……哥哥他……"</p>
"静怡,不要提他了。"他淡漠地开了口,将她的手握紧了些。</p>
她艰难地摇了摇头,继续流着泪道:"哥哥他已经一无所有了,阿玛他们也都没了官职……皇上能不能,饶了年家?饶了哥哥性命?"年家几近家破人亡了啊,你能不能念在夫妻的情分上,饶过他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