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华眸子一转，便将胤禛与娉娘的故事换了人名与朝代，如话本子一般款款说了出来。</p>

阿梨的眸子里本是死气沉沉，待听到故事里的女子出自青楼，却能得了男子的钟情后，眼睛亮了亮，却又很快黯淡下去。她再也不敢奢望胤禛会垂怜于她了，她不愿再做那样的白日梦。</p>

“他们本是可以厮守在一起的，却终究因了身份的差别天各一方……这个世上，有情却不得厮守的人太多太多。阿梨你为何不想想，爷好端端地让人收拾了这样好一个院子给你住，又指了两个丫头给你使唤，是为了什么？”</p>

妍华见阿梨目露迷茫之色，便朝灵犀使了个眼色，灵犀会意，将屋子里的人都屏退了出去，她自己也跟着出去将门关上了。</p>

“你是九爷的人，”待人走后，妍华突然如是道，阿梨听后身子轻颤了下，惊恐地看向妍华，却听她继续道，“九爷与爷是兄弟，又都是皇子，爷怎得能纳你？你想一想，爷若是纳了你，九爷会善罢甘休吗？到时候若是闹到皇上那里，不仅爷的名声要扫地，皇上更可能会因此冷落了四爷，你忍心吗？”</p>

妍华说着说着，便有一个念头从心间呼啸而过，然后那个念头便盘踞在她心头，久久不曾离去。她咬了咬牙，决定自私一回。</p>

阿梨听得无比震惊，她的心思向来单纯，以前跟着班主的时候，除了跳舞还是跳舞，每日只要勤劳练功便可。虽然有的姐妹会欺负她，可班主却总是护着她。跟了九爷后，她的日子便成了伺候他伺候他伺候他……</p>

她自从被四爷救下后，便心心念念都是四爷。她迷恋他，即便离开九爷后会时不时地想起那个眉心有着美人痣的男子，她却还是一口咬定自己只恋着四爷。</p>

四爷待她好，可是却不肯要她。她以为四爷嫌她脏，却原来是因为这一层因由吗？</p>

“你若是为爷好，就不该再惹他难受，更不该让他为难。”妍华说着看向了她的手腕，那里又渗出了鲜红的血迹，刺目惊心。</p>

“可是……”阿梨迟疑着出了声，四爷，真的将她放在了心上吗？</p>

“自从你来了这里，九爷就一直与爷作对，爷为难了那么久，却还是没有赶你走，你觉得这又是为了什么？”妍华露出诚挚的目光，慢慢将阿梨的思绪往一个她可以预见的方向引导着。</p>

在阿梨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拳头已经紧紧握起，手指甲都已经抠进了手心，有些疼。</p>

“奴婢……已是不洁之人，四爷……真的不是因为这个嫌弃奴婢吗……”她眼角的泪水还未干，此时泛着盈盈泪光，动人的模样让妍华的心跳漏了半拍。</p>

“你觉得爷是那样的人吗？”妍华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反问了一句，再度将阿梨将她引导的放下推了推。</p>

阿梨默了默，长长的睫毛上沾了湿哒哒的泪水，氤氲一片。她沉思良久，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道：“不是……四爷不轻贱人命，也不是那种鄙陋之人……”</p>

妍华的手指甲又往掌心嵌进去一分，她是在造孽，眼前这个女子该是叫人百般呵护才对，她却在……</p>

手心的疼痛传至心尖，她再度咬了咬牙，狠下心继续道：“爷若是碰了你，你敢想像九爷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吗？到时候九爷只怕会不顾一切将你要回去，折磨你，折磨四爷……爷不得纳你，又要提防着九爷在暗地里给他使绊子，爷心里的苦从来也舍不得告诉你。因为爷知道，你若是知道这些，定会自责，可他舍不得让你自责。他让你住在这样一个僻静的院子，就是不想福晋和侧福晋她们难为你，他的良苦用心，你非但不理解，如今还……哎~”</p>

她寥寥几句，便将胤禛塑造成了一个痴情隐忍的形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梨好，他不让阿梨侍寝，也是为了能将阿梨更久地留在身边。她说得太过投入，以至于连她自己都恍惚起来，差点儿将自己编的瞎话当了真。</p>

阿梨模糊着泪眼，看向妍华。她觉得自己太不懂事，总是想着与四爷亲近，还两次三番地想要伺候他。她怎得就这般狭隘呢？只知道用身子去愉悦人，怎得就不知道用脑子替四爷想想？</p>

她情绪激动地坐起了身子，可是因为身子乏力，方才又失了不少血，是以一个虚晃便又倒了回去。她脖子上有一道勒痕，趴在她白皙光洁的脖子上十分刺眼。</p>

“你不该再去见爷。”妍华顿了顿，搜肠刮肚地想着理由去糊弄她，“你昨儿才想着轻生，眼下又是如此，爷若是发现了，该如何自处？爷觉着他若是冷落于你，你便不会再对他上心，这样就算他以后被九爷刁难，你也不至于为难。他只想将你养在咫尺之地，偶尔能看上你一眼，便已经知足。”</p>

阿梨早已哭得肝肠寸断，她一直以为……一直以为四爷不喜她，嫌弃她脏，却原来……</p>

她颤抖着手握住了妍华的手腕，哽咽半晌才终于说得出话：“格格……为何告诉奴婢这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