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九州并不知道的是，即便他没把商阳毒死，商阳的身体也已经撑不了那么长时间了。</p>
半年前，他酷刑逼供商阳，已将他的身体毁了大半。</p>
当龙瑜过来禀报商夏，说商阳快支撑不住了的时候，商夏愣了一下。</p>
“战九州给的解药不对吗？”商夏问道。</p>
“主子，解药是对的。”龙瑜神色黯然，语气无奈，“只是，商阳兄的身体，曾经受了太多伤，外伤加内伤，新伤加旧伤，日积月累，已经到达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了。”</p>
龙瑜说着，轻轻摇头，“商阳兄在中毒之前，身体就已经快支撑不住了，现在已是病入膏肓……”</p>
商夏大步往回走去。</p>
所以，这就是小阳迫不及待对南黎国皇动手的原因？</p>
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有更多的时间来做准备了。</p>
可这些事情，他却从来没有说过。</p>
城墙中央的正楼里，龙瑜已经请来了瑜城最好的一位老医者。</p>
老医者替商阳诊断后，摇了摇头：“这位公子气血衰竭，五脏有出血之相，以前的旧疾加上最近的新伤，老夫实在回天乏力，无法救治这位公子。”</p>
空气中一阵安静。</p>
大家都有些不敢置信，一股悲凉的气氛在空间里弥漫。</p>
“我再去找大夫。”龙瑜说道。</p>
商阳强行撑起身体，抓住软榻边缘，声音微弱地说道：“瑜兄，我的身体我知道，早已经到达极限，不必再治……”</p>
游公子治了半年，都治不了的旧疾，只怕普天之下无人能治。</p>
商夏走过去，扶起商阳，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白瓷瓶盖拧开，从里面倒出一粒药。</p>
她先前还有所犹豫，担心副作用，现在，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p>
“张嘴。”商夏命令。</p>
商阳摇头：“姐，这是鹿神医给你的……”</p>
商夏一把捏住商阳下颌，捏开他的嘴唇，给他喂了下去。</p>
商夏不确定这药会有什么样的副作用，但她可以确定，这药能保商阳一条性命。</p>
雷煜连忙端来一杯水，喂商阳喝下。</p>
这一刻，江弋才知道，表面上淡然镇定的主子，其实内心里比谁都更担心商阳。</p>
“活下去。”商夏神情冷肃，语气一如既往地严厉，“没了你，谁替我在黑暗中行走？”</p>
“姐……”商阳张了张嘴唇，满是遗憾地说道，“这次是我太大意了，没能刺杀到南黎国皇，我……我太心急了，我的实力也不如他……”</p>
商夏冷冷打断他：“不要想这个了，这不重要！”</p>
“姐，都是我的错。”商阳说道，“我不该这么早暴露自己，我还能再撑一段时间。”</p>
他的身体在暴露之前，还能支撑半个月。</p>
只是，再多，他就撑不了了。</p>
“你都病入膏肓了，还撑什么撑？”商夏怒斥一声，冷冷开口，“我已经说了这不重要，天塌不下来，你犯了什么错我给你兜着，现在你要做的，就是闭嘴，闭眼，好好休息。”</p>
商夏说完，情绪激动得面色都发红了。</p>
商阳没见过这么凶的商夏，一下子就闭了嘴。</p>
他一口气卸了下去，好似肩头重担落下，忽然就昏睡了过去。</p>
“大夫，你看看他身体怎么样？”</p>
一旁，老医者已经在垂泪收拾药箱了，他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病人了。</p>
他见过的上一个伤得如此严重的人，还是瑜城的老城主。</p>
老城主就是在和南黎国的鏖战中，受伤无数，身体到了极限，还强撑着上战场，最终战死在沙场上。</p>
“姑娘，不是老夫不治，是真的没有办法，他这个情况，恐怕半年前就已经开始吐血了，若不是用药精心调理着，恐怕早就没命了。”</p>
众人不禁陷入了一阵沉默。</p>
商夏也是默然。</p>
这么说，商阳在南黎国受到重伤的那一次，就留下了病根。</p>
一直以来，都是游林子为他医治，也是游林子在为他调理身体。</p>
也就是说，游林子早就知道了商阳的身体状况。</p>
雷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不由轻叹口气说道：“主子，商阳兄身上的伤一直就没好完全，定是商阳兄怕你担心，所以让游公子帮忙隐瞒。”</p>
商夏深吸了一口气，没回答这话。</p>
她看向一旁的老医者，轻声开口：“大夫，我刚给他吃的是起死回生之药，你再看看。”</p>
老医者想说真的没救了，但没能说出口。</p>
他只当商夏是悲痛过度，难以接受这个事实。</p>
善良的老医者不由得再次走过去，为商阳诊脉，权当是为了安慰商夏。</p>
他这一看，不由惊了一跳。</p>
老医者发现商阳白得如纸一般的脸上，竟然有了红润的颜色，他连忙把了把商阳的脉，发现商阳体内气血奔腾。</p>
“这……这是什么药？”老医者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敢置信。</p>
“他有救了？”江弋看着老医者问道。</p>
老医者摇了摇头，眉目微凝，眼里光芒暗淡下来。</p>
“这药确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我担心他身体虚弱至极，根本承受不了这药物的作用……”</p>
龙瑜连忙摇头：“不会的，商阳兄底子很好，身体强壮，不会承受不住。”</p>
“底子再好也架不住反反复复地受重伤，老夫就在这儿守着，看看情况再说吧……”</p>
老医者心中也不确定，还得观察一下。</p>
商夏走到一旁书桌前，挥起狼毫笔写了一封信，让人传回望京城，给商叔公，让他请鹿神医过来一趟。</p>
同时，也让游林子从酤城尽快赶过来。</p>
随后，商夏又往周城、凫城和酤城写了几封信，安排接下来的战事。</p>
龙城主这日前来拜见商夏。</p>
他见到商夏的时候，商夏正埋着头写东西，她头发微微有些散乱，手上下笔却是刚劲有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