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松手。”他瞪她。</p>

“奴婢领罚，心服口服。”花月没有回头，手上的力道也没有松，“请嬷嬷动手。”</p>

李景允当真是给气乐了：“你领你的罚，拉着小爷做什么？指望小爷替你接着？”</p>

花月浅笑，侧身以背朝着荀嬷嬷，脸侧过来，黑白分明的杏眼望进他的眼里：“受将军之令，奴婢不会离开公子半步。”</p>

扯拽一番，李景允咬牙：“荀嬷嬷，这等犯上的奴婢，不打死还留着好看不成？”</p>

荀嬷嬷赔笑，立马让人拿来短鞭行罚。</p>

其实原是用不着短鞭的，殷掌事立功甚多，又得将军和夫人庇护，公子坠马之事，将军也未追责，至多是挨顿训。但公子亲自来了，殷掌事也没有退缩之意，荀嬷嬷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上。</p>

别看殷掌事平日里严厉，身子骨着实薄得很，一鞭子下去，她都能察觉到她皮肉的骤然紧缩。</p>

春衫本就薄，饶是下手再轻，也是噼啪作响。</p>

花月跪得笔直，纹丝不动。</p>

李景允本是想看笑话的，哪怕她露些狼狈，他也能觉得心里舒坦几分。</p>

然而没有，直到鞭声落尽，殷花月这张死人脸上都没有任何变化。</p>

李景允很恼，一把拽回自己的衣摆，抬步就往外走。</p>

花月想也不想地就拦了上来：“时辰不早，还请公子回东院用膳。”</p>

送她来挨打，是想把她打老实了自个儿好开溜的，可偏生这人挨完打竟还跟没事一样，照旧交叠着双手站得笔直，同他说这些听着就烦的话。</p>

李景允闭眼，咬牙回东院。</p>

花月如之前一样跟着他，裙摆甩着小涟漪，速度极快。他听着，步子越发急，一路穿花过门，半步不歇，到最后几乎是用轻功跃进了东院大门。</p>

身后没那个声音了。</p>

李景允一喜，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小道，舒心一笑。他就说么，哪有人挨了打还能行动自如的，又不是怪物。</p>

“公子。”</p>

花月从东院里出来，将卷好的香帕递给他：“请用。”</p>

“……”</p>

殷花月真的是个怪物。</p>

李景允觉得很头疼，他看着荀嬷嬷下的鞭子，没省力，她的背也的确是肿得跟个单峰骆驼似的，看起来不轻松。</p>

可就算如此，殷花月还是站在他跟前，交叠着双手，用她那虚伪至极的笑容朝他行礼：“公子。”</p>

公子，请用膳。</p>

公子，前面在修墙，这条路出不了府。</p>

公子翻墙辛苦，请用香帕。</p>

公子，这上头熏的是茉莉花香。</p>

公子……</p>

他现在听见公子这两个字都想吐。</p>

要是以前，闻说要去同劳什子的小姐上香逛庙，李景允肯定二话不说连夜跑出府，等麻烦事过了再回来。</p>

可是眼下，在被堵回来第六次之后，他只能黑着脸站在内室，任由殷花月摆布。</p>

花月熟稔地替他系好扣带，刚打了个漂亮的结，就被他烦躁地挥开。</p>

“这穿的是什么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