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了他的全部。
对他而言,贺沉珠是可以令他付出生命的珍宝。
可她的世界依旧很大,他只是她闲暇时捡来利用的东西,与无聊时养条狗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她随时可以舍弃他,她永远
都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直到元成璧中箭之前,贺沉珠一直是这么想的。
温热的液体夺眶而出。
贺沉珠摸了摸脸上的泪痕,有些困惑自己竟然会为一颗棋子落泪。
元成璧凝视她,抬起手为她抹了抹泪水,虚弱道「姐姐你瞧,宫门就在那里……」
贺沉珠想笑,泪水却宛如断线珍珠「是啊,宫门就在那里。」
「姐姐不走吗?我死了,自然会有别人来当皇帝。他与姐姐不熟,不会强迫姐姐当他的皇后,不会强迫姐姐留在宫中。姐姐可以一直住在家里啦。」
贺沉珠忽然失声痛哭。
逃难的宫人纷纷惊疑侧目。
偌大的皇宫,谁不知道皇后娘娘身边的这位贺姑娘喜怒不形于色!
她幼时就进了宫,受过委屈也受过欺负,却不曾在谁面前掉过眼泪,她在旁人面前永远都会保持高贵优雅,端庄清冷的宛如中天明月,为人处世有算计有筹谋,全然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女。
可她今日,怎么会失态至此?
哭的像是被人抢走了糖块的小孩儿。
黎明前,天色幽暗。
贺沉珠颤抖地捂住元成璧的箭伤,这一刻忽然意识到,人与人的羁绊是看不见的。
她自以为根本不在乎元成璧,可是那些来往的书信,挑灯为他缝补的布老虎,她生辰时他为她摘下的桃花,她精挑细选送给他的古籍,他懵懂天真的请教,她亲笔写下的一个个注解……
这些都是被她忽略的羁绊。
所谓的感情,像是一颗种子,早就在他们年年岁岁的相处中生根发芽。
元成璧心疼地轻抚过少女的面颊「姐姐再不走,会死的哦。」
贺沉珠哭着摇头。
不走了……
哪怕宫门就在眼前,她也不想走了。
如今困住她的不再是那道门,而是身边这个被她亲手养大的少年。
眼见蛮族的士兵朝这边杀了过来,贺沉珠紧紧抱住元成璧,认命般闭上眼。
「阿姐!」
清脆的女音忽然传来。
贺沉珠惊诧回眸。
贺瑶穿着银白细铠,拖着崭新的红缨枪,正策马而来。
祖父也在。
征战多年的老人家同样身穿铠甲,提一把亮锃锃的长刀,身后还跟着一队心腹。
他举起长刀,苍老的声音透出浓浓的霸道「随我杀敌!」
宝刀未老,轻而易举就把袭来的蛮人砍翻在地。
贺瑶翻身下马「我担心阿姐,就往宫里赶,正巧在半路遇见了祖父他们。阿姐,你没受伤吧?」
贺沉珠摇摇头「我虽没事,可是太子他……」
贺瑶看见满身是血的元成璧,愣了愣,连忙从怀里掏出止血药「幸好我随身带着药,箭伤离心脏还有两寸距离,应当不会致命。」
元成璧「柔弱」地望向贺沉珠「姐姐,孤不要她上药。」
贺瑶「……」
她真的很想一枪挑翻这位皇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