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木毫不客气:“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派蒙一愣,不明所以地挠着脑袋,开始思考苍木的话,身旁的旅行者及时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往小精灵嘴里塞了块糕点。
而苍木则不紧不慢地看向眼前的青年。
说实话,作为政客而言,如此年轻俊秀的面容反倒是个弱势,尤其在与民生打交道的社奉行,漂亮脸蛋只会让人心里起嘀咕,怀疑眼前人是否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但苍木相信,神里绫人一定会将这种弱势转变为优势,借着被轻视的时机,狠狠让那些自视甚高的对手闷声吃大亏。
对手是聪明对手,反观她这边的队友,只会拖后腿。
苍木在心里记仇,决定回去就扣派蒙半个月的小零食。
“在眼狩锁国的当下,如此排斥外来人的稻妻,大费周章寻找一个外国人,所耗财力物力撇去不谈,光是其他奉行的风言风语,就足够神里先生吃上一壶的了。”苍木笑得虚情假意:“此番大手笔,只是为博得我的原谅似乎有些价不对等,再提些要求也无妨哦。”
这话多少让晕晕乎乎的旅行者警醒了些,她想起苍木先前的忠告,再次仔细回想,赫然发觉自己似乎不知不觉便被神里绫人捏住了把柄,甚至眼下想起刚刚的对话,内心情感还偏向于他。
太恐怖了!他对于人心的把控就如此熟练吗
两人的绵里藏针让荧有些大脑过载,她决定放弃思考,趁着还没被完全说服,坚定自己的立场——她坚决站在苍木一侧,毕竟比起刚见面的神里绫人,还是相伴已久的苍木值得信任。
“苍木小姐说笑了。”神里绫人为她添茶:“舍妹与我相依为命,有如半身,只要是为了绫华,我这个当哥哥的愿意做任何事。”
他仿佛若有所指般:“毕竟,不是任何东西都是能用金钱与利弊衡量的。”
这小子蛮有一手的嘛!此话一出,不仅再次证明了自己与妹妹之间的深厚感情羁绊,还回击了她之前“算账”的言论。
毕竟,无论何时,重感情的人,在大家眼中总比事事精打细算的人更讨人喜欢。
苍木似笑非笑道:“神里先生果然重情重义,你与令妹之间的羁绊实在令人感动。嘛,不过我也能理解,有这样一个听话懂事的妹妹,的确是让人发自内心想要呵护呢!”
“至于刚刚的事,见谅这词就太大了,神里小姐并不需要对我道歉什么。你担任社奉行已久,其实也明白吧——有时即使内心不在意对方的礼节,却不在不在乎对方的态度。”苍木感慨道:“可怜这么小的孩子就要担当门面,的确是你这个当哥哥的失职了呢”
苍木这话很明确——我不在乎礼节和疏忽,但你们的态度的确傲慢,别再否认这点,除非你是想承认这么多年的社奉行都是白干的。
弱是扣分项,蠢是必死局。承认自己蠢,要比承认弱势要可怕千百遍倍。
在社交场合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推诿的理由是一次性的,如果被对方否决,那就另寻,绝不能反复纠缠。
而且苍木作为女士抛出了话头,按规矩,神里绫人就绝对要接一下:“苍木小姐说得对。”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找理由,但这种示弱的态度最能取得旁观者好感。
只可惜遇到了苍木。
旁观的派蒙忙着对付嘴里黏牙的软糖,旅行者在他开口时放空自己,奎斯多坐得端正,但听不懂。
苍木点点头,语气略带可惜:“家宅中没有女主人,也没有适和的女性长辈,那姐妹的确是最合适打理这些的人了。不过以神里小姐的年龄来算,她如此一来,步入社交界的时间未免太早,啧,社奉行没有未婚妻吗”
你小子不娶老婆,结果活儿都要你妹妹一个小女孩干。
“此事说来话长,家父家母在世时,也曾有意为我定下亲事,可惜随着父亲身体衰弱,此事也不了了之……自我接任社奉行以来,有意婚配于我的家族不少,但娶妻当娶贤,婚姻也是结两家之好,此事必须慎重考虑。也就,委屈绫华为她不成器的哥哥多承担些了。”说到这里,神里绫人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屏风,仿佛可以透过这层阻碍望见满脸关切的妹妹。
我爸妈去世早,没心思给我找老婆,我现在位高权重老婆怎么选很重要……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别给我介绍对象!!!
苍木表示赞同:“结婚大事的确不能急。”
神里绫人压根没松口气,因为他大概猜出来苍木必然会有个转折。
“但是你可以先相看着嘛!”
果不其然。
“神里先生也不小了,现在开始找对象的话,谈几年恋爱就要三十了,年纪大的人生出来的孩子多半没有年轻时优秀。”苍木感慨道:“人类的寿命不过短短百年,神里先生又案牍劳形,现在不抓紧时间留下后代的话,没准哪天说着敬语就死掉了。”
听到最后一句的旅行者拼命忍笑。
苍木说完,才想起什么般,矫揉造作地捂住嘴:“对不起,这个是可以说的吗真是抱歉,不过我认识很多好女孩呢,聪明善良又很漂亮,神里先生可以先认识认识嘛!你有倾向的类型吗”
神里绫人努力保持端庄笑容:“一定要说的话,我喜欢苍木小姐您这样的,健谈博学、美丽大方……”足够牙尖嘴利。
“真是可惜。”苍木眨眨眼,展示了下自己的手链:“可惜我有男朋友了。”
谈话权再次变换,即使是对两人的唇枪舌剑一知半解的旅行者,也大概意识到了苍木在占据上风。
虽然不知道话题是怎么从拉拢她们加入一路滑到家长里短的,但苍木的表情依旧从容,旅行者就有信心。
靠着这种盲目的信心,直到谈话结束,神里绫人离去,她都没有听到眼狩令被再次提起,派蒙吃光了桌子上的茶点,而旅行者喝了一肚子茶水。
碍于神里家的热情,她们也被留宿在此,等到周围人散开,苍木展开了隔音屏障,荧才将心中的疑惑悉数吐露:“神里绫人怎么没有再提反抗的事”
“做官做到他这种份上,无论何时都不能留下话柄。”苍木翻着笔记,神色淡然:“你没发现吗从始至终明确说出反抗诉求的,就只有神里绫华和托马,他作为家主要谨言慎行,即便知道这两人的态度少不了他在背后的默许,神里绫人也绝不可能承认。”
“毕竟妹妹出事可以软禁,家仆可以驱赶,而他作为家主,出了事就全完了。”
奎斯多不安分地用榻榻米磨爪子,苍木随手摸摸它,将书放下,看向旅行者:“还有什么要问的”
“他说要帮助我找哥哥……苍木似乎不太赞同。”荧迟疑道。
派蒙也连连点头:“我感觉他不像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