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一瞬间,一整个火铳旅的士兵齐声大吼道:“参见将军!参见将军!参见将军!”</p>
气势雄壮异常,山河为之变色,三千将士一声大吼,岸边数万民众的声音立刻安静了下来,扬州的民众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数千人的动作如何能做到如此整齐划一,简直如同一人一般。</p>
在这些民众里,不是没有行家,就比如葛蕊芳,她可是在边关待过的,又是将门之后,边关军队已经算是大明屈指可数的精锐了,可是在这些人面前,根本不够看。当时在扬州城外,她就觉得,如果大明的军队都向兴华军的数百精兵那样,建虏怎么能入关,可是到了安南,她震惊了,这地方竟然还有数千个跟他们一样的战士,那么这位高将军手下到底有多少这样的铁血将士,让人有些细思恐极。</p>
高衡傲然挺立在船头,对将士们喊道:“礼毕!”</p>
所有人又是呼啦一下,全部放下了左手。高衡回头对范玉道:“立刻组织民众下船,群众先下,士兵后下,各船依次排队,让每艘船上的士兵负责维持秩序,不要乱。”</p>
“得令!”范玉重重抱拳道。</p>
扬州的民众们扶老携幼下了船,双脚踏在陆地上的那一刻,众人的心总算是踏实了,海上的漂流结束了,到了这,应该就能安生过日子了吧。</p>
立刻有士兵上来,按照以往的惯例,对民众进行分组,男女分开,然后将他们带到指定地点去沐浴更衣,并且将原先的衣物全部烧毁,之后还要做检查,防止他们将疫病给带到谅山府来。</p>
在安南,没有更多的条件,兴华军能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不过扬州的这些民众看起来跟南洋过来的民众区别不大,也难怪,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丢弃了全部行李,又在海上漂流了这么长时间,哪个人不是蓬头垢面跟叫花子一样。管你在扬州城是什么生活条件,经历了这么一遭也算是没脾气了,就连葛蕊芳和袁宝儿这种美女,也看不出本来的样貌了。</p>
身上的衣服黑不溜秋还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女人的长头发一个月不洗,想都能想到是个什么样子,几乎都打结在了一起,众人身上都散发着极其难闻的味道。</p>
当然,高衡和将士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大战下来,几乎人人带伤,幸亏是郑森的船队带有一些药物和医师,即便这样,还是有不少士兵伤重而死,高衡很是自责,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抗生素,其实有的士兵完全能救过来,就是因为伤口感染,才失去了生命。看来,兴华军军中需要一名医术高超的大师,来指导整个军队的战场救治工作,可是这样的大师又去哪里找呢?</p>
高衡最后下了船,成子龙和一众军将立刻上来迎接,看着他一身血污的样子,成子龙甚至顾不上打招呼,“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弄成这个样子?”</p>
再看看身后的将士们,出发时候的数百人,如今减少了一半多,成子龙、景昭还有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范玉带着几个士兵捧上来一大把军牌,高衡指着军牌对成子龙道:“军师,这是阵亡将士的姓名牌,他们的遗体都留在扬州了。”</p>
“扬州?将军,你不是去福建吗?为什么会在扬州,扬州到底发生了什么?”成子龙扔出了一连串的问题。高衡道:“清军已经打过长江,估计南京小朝廷也完了,我们在扬州正好遭遇了建虏,跟他们打了一仗,才弄成这个样子,总之说来话长,后面我再慢慢解释吧。”</p>
虽然只有几句话,但是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成子龙一时间懵了,众将也是瞪圆了眼睛,高衡虽然没有详细说,但是谁都知道其中的艰险。建虏是什么人,可以说在十七世纪的东亚,基本上是如雷贯耳,从辽东到西南,谁没有听说过建虏,谁不知道他们是一个战斗力极强的集群。</p>
高衡竟然在扬州遭遇了建虏,成子龙虽然人在谅山府,但是大明的局势他也不是不关心,至少,谅山府的情报进度已经到了清军数路南下,大兵压境的这一步。扬州大战的消息还没有传来,但是成子龙在军部做推演的时候也曾经设想过清军南下的路线,在他看来,扬州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点,若是他领兵,在手头兵力足够的情况下,分兵牵制明军,然后再集中主力攻击扬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p>
可是谁能想到,将军和手下的将士们竟然在扬州遭遇了建虏,这其中的故事估计极其曲折。三千将士看见同袍们的军牌,一个个都是眼含热泪,再看见一瘸一拐,人人带伤从扬州回来的战友们,更是情绪有些激动,有些年轻的将士已经忍不住想要啜泣,可还是凭借着意志力顶住,他们严肃的脸庞上却滑下了两道泪痕。</p>
先前码头欢快的气氛戛然而止,谁都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局面,看到扬州的难民,大家都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无疑,在这个时候拥有欢快的情绪显然是不恰当的。人们自觉行动起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纷纷伸出援手,帮助军队安置难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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