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会帮助你。”他平静地开着玩笑道:“免得你翻了白。”</p>
她如果要走,他当然送她走,但她执意要回来,他当然也会帮助她留下来。</p>
凌霜忽然反应了过来,看着秦翊。</p>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勇敢,哪怕是娴月,也没有这样的坦诚,不像是一个女孩子看着年轻男子,而像是一个人看着一个人。</p>
“那天走的时候,你没给我机会问清楚。”她认真看着秦翊的眼睛问道:“秦翊,你喜欢我是吗?是男女之间的喜欢。”</p>
从来对万事都冷漠淡然的秦侯爷,也终于红了耳朵。</p>
“是。”他也坦诚答道。</p>
凌霜的脸也红了。</p>
但她很快神气地跳了下来。</p>
“那正好,我也喜欢你。”她十分坦荡地承认了,但很快道:“但这并不代表我要改变我的计划,你如果喜欢我,就该成就我,就像我爹成就我娘一样,你该支持我过自己的人生。</p>
“也许有天我想和你成婚,想有个自己的孩子,也许我永远不会动这念头。</p>
“我喜欢和你一起玩,我觉得你威武英俊,正直睿智,而且比所有人都勇敢。</p>
“我觉得和你待在一起,哪怕是一下午不说话也有趣,我想要做的事都想和你一起做……”</p>
哪怕是把京城搅得天翻地覆的娄凌霜呢,说到这也有点赧然了,于是停了下来。</p>
但她很快理直气壮地宣布:“但这不代表我要嫁入你家中,为你生儿育女。</p>
“我要建一个我能全权控制的家,我要我的孩子都跟随我姓,如果我喜欢一个人就要摧毁这个计划,我不愿意。”</p>
“我知道,我也赞同。”</p>
秦翊并未像当初程筠,或者这世上的任何男子一样,听到她的话就萌生退意,他的眼神明亮而坚毅,仿佛她的话并没有丝毫的惊世骇俗,而是最平实也最公平的话。</p>
虽然即使全世界反对,凌霜也不会因此而胆怯……</p>
但被人这样肯定,而且是在她心中也非常优秀的另一个人,这样肯定,凌霜还是觉得心头一热。</p>
原来世人飞蛾扑火般追寻的情意,是这种意思。</p>
是这世上有无数人,京城也有无数人,茫茫人海,庸庸众生,原本都与你无关。</p>
但里面有一个人,他看见了你,你也看见了他,这世界上从此有一个人是属于你的,像航船在茫茫大海上下了锚,从此这世界在你眼中都不再一样。</p>
何况这个人是秦翊。</p>
他能舞最好的剑,骑最快的马,也是整个京城,最英俊最勇敢的青年郎。</p>
他淡漠的神色向来如同千年的寒冰,此刻也因为凌霜而冰消雪融,拥有他,像驯服一匹最桀骜不驯的野马,光是看见他耳廓的微红,就让人心头颤抖。</p>
他比凌霜高,所以低头的时候尤其诚恳,马厩里灯光昏暗,凌霜坐在石槽上,闻见他衣襟上有霜雪和草木的清香,看见他黑色瞳仁的光亮得像星辰。</p>
“我知道。”他低声告诉凌霜:“我们可以一起建一个家,可以有你想要的扬州,竹林和杏花,也可以有我童年的树林,河流,和小时候后悔没有买下的那匹小马,可以摆江南的茶,也可以看塞北的雪,这是我们共同的家。</p>
“我把我最幽深的秘密给你,把我最脆弱的软肋给你,你随时可以离开,也永远不会感觉在我面前没有反击的力气。</p>
“我把我的梦想给你,把我的未来给你,我会做你的盔甲,你永远可以依靠我,从今往后,你不需要独自面对任何事,我们一起面对所有。”</p>
“任何人想要欺负你,都要问过我。</p>
“再大的难事,我也分你一肩膀,这世界还是很大,很不如人意,但我们可以一起面对。</p>
“等夏天,我们可以去庄子上消暑,看当年凌云渡大战的遗迹。</p>
“秋天我们可以去乐游原上跑马,我们可以一起打马球,射箭,可以一起聊天到深夜,也可以静静坐着什么话都不说,等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我们就去打猎……我会把我二十一年的所有人生告诉你,我们一起建一个家,这不只是我们的家,也是你想接纳的任何人的家。”</p>
哪怕是凌霜呢,也因为这段话而呼吸急促起来。</p>
她不止是特立独行的凌霜,也继承了娄二奶奶身上最好的商人的部分。</p>
她知道这段话的重量。</p>
“你保证。”凌霜说完,立刻否定了:“哼,我才不信什么保证发誓的事呢,我又不是娴月……”</p>
秦翊顿时被逗笑了。</p>
不过他向来是一诺千金的。</p>
凌霜有点动心,但她当初对那样懦弱的程筠都仍然保持警惕,虽然秦翊比程筠正直得多,但也强大得多,自然也危险得多。</p>
用娴月的话说,不要相信人性。</p>
“再说吧。”凌霜神气得很:“这是我开的铺子,你想入股就入股?我还没答应呢,先让我考虑考虑再说……”</p>
“好。”秦翊只是好脾气地笑。</p>
“不跟你多说了,我得回去了,要是娴月知道我回京城先来见你,能记仇到下辈子。”凌霜拍拍身上的草料,道:“但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我一回家,我娘肯定饶不了我,要是给我关起来,估计我一个月都出不来了,自然先把你这边的事了结了再回家呀……”</p>
“要是被关起来也不要紧,我会把你弄出来的。”秦翊道。</p>
“哼,又用那一招是吧?整天败坏我的名声。”凌霜潇洒得很:“再说了,我需要你救?我自己没本事?</p>
“你还不知道吧,这次我本来几天就想明白了,要不是为了把陈叔送到地方,给他买地买宅子,我早回来了。”</p>
“你送他干什么?”秦翊被逗笑了:“我是安排他送你的。”</p>
老陈是先文远侯的校尉官,见多识广,外面路途险恶,秦翊安排他和凌霜同路,有个老经验的人跟着,凌霜也可以学会如何在外面闯荡,谁知道凌霜反过来,要照料老陈了。</p>
“我有手有脚,年纪轻轻的,要个老人家照顾我,也太没出息了。</p>
“他当了那么多年兵,置产业一点不懂,被人骗了怎么办。你托付的人,我难道半道扔了,我成什么人了?论道义也不能这样啊。”凌霜理直气壮得很,看看日光,急道:“真不能和你多说了,我回家了。</p>
“对了,我还贩了一船瓷器回来呢,停在西渡口,要是我一到家我娘就把我关起来了,你记得帮我去西渡口移一下船呀。”</p>
她向来雷厉风行,说完,拔腿就跑,跑到门口却忽然停下来,叫道:“秦翊。”</p>
秦翊答应了一声,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听话的秦翊,顿时笑了。</p>
阳光灿烂,她穿一身红,真是火一样的热烈,太阳一样的明亮,一笑起来,马厩似乎都被映亮了。</p>
“还给你。”</p>
她朝秦翊扔出一个东西来,秦翊伸手接了,原来是他给她的虎符。凌霜朝他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得不见了。</p>
秦翊靠在马厩上,无奈地笑了。</p>
怪不得贺南祯那家伙,整天没出息在那为情所困,原来情字,确实能困住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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