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格局(1 / 2)

寿宴到第三天,客人才渐渐稀了,娄老太君累了几天,也乏了。</p>

不再接待外客,只是跟些亲近的老姐妹们说说话。凌霜就选在这时候跟她说正事了。</p>

自从卿云被诬陷的事后,凌霜和娄老太君的关系,就变得有点奇特起来,论亲密,肯定是不如娄老太君和卿云那样亲密,毕竟娄老太君对卿云的疼爱是发自内心的,不只因为她的婚事还能振兴娄家,更有纯粹的欣赏。</p>

但她和凌霜之间,就复杂得多了。</p>

娄老太君看她,大概有点像一棵奇特的树,偏偏长在自家的庭院里。要说欣赏,肯定也是有的。</p>

毕竟经过上次的事,拨开凌霜奇奇怪怪的那些枝叶一看,主干还是好的,而且好得出了奇,用娄老太君自己的话说,几乎有当初大爷的风范了。</p>

但凌霜特立独行的部分,也让娄老太君没法当众赞扬她,就连当初夸奖她,也是私下见面说的。</p>

正如云夫人所说,世上的事倒也公平,有些事是在你意料之外的坏,所以也许会带来你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好。</p>

卿云的好是娄老太君想得到的,凌霜才是那个意外,娄老太君作为几十年的老封君,一家之主,这点格局还是有的。</p>

就当她是一棵奇奇怪怪的树,任由她生长,当谁也挡不住的风雪来时,也许正好是她挡住了。</p>

这样的默契,让她在很多时候,对凌霜的出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p>

凌霜何等敏锐,立刻也察觉了,她不像卿云,是承欢膝下的“好孩子”,她整天是散漫不羁,什么都淡淡的,这更像是她和娄老太君之间的“心照不宣”罢了。是异类和一家之主之间某个古怪的默契。</p>

因为这缘故,凌霜才有信心跟娄老太君提起这件事。</p>

她平时自由散漫,凡事不上心,其实真干起事来,也颇能干,事事考虑周全。</p>

她特意选在下午,用过午膳了,老太君房中的人就少了,老姐妹的知心话再多,说到这时候也有点累了。</p>

她又提前跟娄老太君身边的大丫鬟锦绣打好了招呼,说到时候要找老太君说件要紧事,让她支开其他人。</p>

果然,到了时间,她去到上房,锦绣就等在外面,见她来了,笑道:“正好,老太太刚睡完一觉呢,你快进去,有什么事这时候说是最好的。”</p>

凌霜进了上房,见老太君正歪在睡榻上,两个小丫鬟拿着美人拳在那捶腿呢,就轻轻咳了一声,老太君见她进来,道:“要说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p>

显然锦绣已经提前跟她说过了,空出这段时间也是她默许的,她对凌霜确实特别,如果说她对卿云是对最优秀的孙女的期望,对凌霜的上限,其实是超过这个的。</p>

要是凌霜说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她也不会惊讶。</p>

但凌霜这次来却不是为这个。</p>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件事,请老太君帮个忙。”</p>

她走到娄老太君睡榻边,见小丫鬟都识相退下去了,就接替她们坐下,倾身问娄老太君:“老太君对蔡婳姐姐,是怎么想的?”</p>

她一开头,娄老太君就猜到她的来意了。凌霜和蔡婳的友谊,她是看在眼里的。</p>

对于凌霜的行事风格也有预感了,可惜是个女孩子,要是个男的,也是仗义疏财交游满天下的,当初大爷在的时候,也有这风范,连他殁了十来年,仍然有当年的同窗好友做了高官的,来给娄老太君拜寿呢。</p>

但内宅的事,可不是仗义疏财能解决的。</p>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娄老太君皱起眉头道:“但蔡婳是大房的人,我不好管。”</p>

要说凌霜气人,也真气人,平时不管什么重要场合,寿宴也好,见贵客也罢,她只往那一戳,冷着一张脸,谁也懒得搭理。</p>

如今有事求娄老太君了,顿时什么眼力见儿都来了,也会给娄老太君捶腿了,见她起来,又连忙给她递了茶过来。贴心程度,让娄老太君也忍不住瞥了她一眼。</p>

要是愿意把这细心劲用在花信宴上,何至于让程夫人那样的家世都敢来挑剔她呢?</p>

二房的三个女孩子,个个的相貌人才都是没的说,就是性格的差距罢了。</p>

娄老太君对外还是护短,见到程夫人这几天对凌霜避之恐不及的劲,心里早把程家根基浅薄骂了几百遍了。</p>

程仲景区区一个五品员外郎,儿子也呆呆的,腼腆得跟个女孩子似的,和侯府做连襟,难道还委屈了他们了?</p>

娄老太君这话自然不会出口,不过是替凌霜惋惜罢了。凌霜却不知道,还认真劝她:“老祖宗,我不是那意思,蔡婳姐姐是大伯母的侄女,要是您插手替她接管,那成什么了?不是指着大伯母的脸骂她吗?</p>

我是晚辈,怎么敢说长辈的不是,暗示大伯母待她刻薄呢……”</p>

这张嘴也可惜了,早这样说话,哪有今天?</p>

娄老太君心中想笑,脸上仍然严肃,道:“唔,这话还有点道理。</p>

宽一点,严一点,都是做长辈的道理,晚辈只有受着的。”</p>

凌霜这也能忍住不反驳,毕竟心中有个大计划,还顺着娄老太君的话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大伯母这样对待蔡婳姐姐,肯定有她的道理。</p>

她就这一个侄女,也知道花信宴一年一次,是人生大事,不会存着毁了她一辈子的心。</p>

但外面人的嘴可就难说了,人言可畏,不知道大伯母的苦心,也不知道您老人家的苦心,还当是我们娄家亏待外戚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