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没有月光,虽然才是八点多钟,“居德园”内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偶尔能够听到几声蟋蟀的叫声,给原本心情就沉重我们平添了一丝伤感。我们带了几把手电,一群人在墓地中穿梭,我轻声地问但增:“‘居德园’是进来了,但我们应该在什么地方做法呢?”他笑笑说:“走吧,我看过地方了的。”我问道:“你白天来过?”他点点头:“是的,白天我一个人过来看了看,有一个地方特别适合。”我问道:“是哪啊?”他笑而不答,又走不了多远,居然是在张丽的墓前停下了。</p>
邓琨是最感到惊讶的人,他问但增:“怎么跑张丽的墓前来了?”那仁萨满抢过来说:“嗯,就这里吧,看来活佛白天应该是来看过的了。”我也不解,我问为什么非要选择这?</p>
那仁笑了笑,她的笑声在这样的夜晚更让人感到恐怖,她用那沙哑的声音说道:“这里是生门,只有稳住生门才能够给我们自己留下退路。而且四面都是墓,呈千军万马之势,必要的时候可以借势。”但增点点头,那仁萨满却有些迷惑地问:“可这乾坤八卦是道家的擅长,活佛怎么会如此精通?”但增笑了笑说:“谁说风水堪舆是道家的专利?”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但增懂得周易八卦,虽然我也涉猎,但真正的运用上,却肯定无法与但增相比的。但增经常说我,有时候太过于注重理论了,很多理论上行不通的,偏偏就是真理。</p>
但增让大家先就地坐下,他对那仁萨满说道:“那仁祭司,你和宝音就坐东北角吧,我带着刘钰在西北角,该隐和邓琨,你们就在东南角坐下,而大和尚则带着小杜坐在西面角坐下。大家的位置都清楚了吧?</p>
我们立即按但增的要求坐好。他向刘钰要了那块乌金牌子,把它放在我们四伙人中间,他让刘钰咬破手指,刘钰的鲜血便滴到了名牌之上。</p>
但增放好名牌,和刘钰退回到西北角,他说道:“那仁大祭司,一会你和该隐,和尚他们一起念咒吧,各自把自己会的超度亡灵的咒语或经文诵上一遍,先化了四周孤魂野鬼的戾气。”然后他开始念道:“梭拉,梭拉,麻哈梭拉,苏梭拉,娑哈。”我跟上他一起念着度亡灵经:“苏达拉,苏达拉,苏吗拉,苏吗拉,娑哈。那摩三曼达,尼达拉,嗡,度噜度噜低威,娑哈。那摩佛,那摩法,那摩僧,那摩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达地啊他,嗡,嘎拉吧达,嘎拉吧达,嘎哈吧达,拉嘎吧达,拉嘎吧达,娑哈。天罗神,地罗神,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南无摩诃般若波罗蜜。”而和尚则念着:“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莎婆诃。”他反复地在念“往生咒”。</p>
那仁萨满和宝音的咒语是用蒙古语念的,而且声音并不大,我们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应该都是一样为超度亡灵而念的。大约十分钟后,我们停了下来。但增说道:“准备,起法。”我们都站了起来,但增打了个莲花印口中念叨:“班札,卓达,哈呀卓哇,呼噜呼噜,吽呸。显!”但增是用的马头明王咒起法,看来他自己对些次的危险也认识很充分,在他的脸上已经找不到往日的自信与从容,他的声音也有些紧张。</p>
我们看到放在中间的那块名牌冒出了一缕白色的烟雾,白烟转眼浑浊,慢慢又变黑,但增手中多了九转经轮,由慢及快地摇动着,嘴里念着经,和尚则是双手合什,闭着眼睛,口中喃喃,那仁手中有一面小罄,用一个小棒槌缓缓敲打着,伴着她那不为人知的咒语。我右手拿着银剑,左手打着手印,我们大家都很紧张,准备应付随时会到来的危险。</p>
但增越念越快,九转经轮的速度也越转越快,隐隐听得到风声,原本寂静的四周开始出现了响动,我轻轻地对邓琨说:“别回头。”四周的声音渐渐有些嘈杂,而中间的名牌开始颤动,名牌上原本一缕烟尘变得浓烈,乌黑,带着淡淡的血腥之气。</p>
黑雾之中,仿佛有一个身影,模糊,虚幻,传来一阵飘渺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作对?”但增说道:“千百年都过去了,何苦?何必?徒增罪孽。”那飘渺之声:“喇嘛,你管不了我,你们谁都拦不住我,我要你们死,全部都去死。”声音划过黑夜,仿佛一把利刃剜过心间,心口竟然隐隐作痛,那飘渺的声音又念叨:“阿亚吉米,旁则希多。”只听那仁惊道:“小心,这是唤鬼之术,它是想唤醒四周的鬼魂。”但增急忙叫道:“该隐,《安魂曲》,快。”我连忙将银剑递到邓琨手上,从包里取出骨笛,放在嘴边轻轻吹起,四周的声音开始涌动,声音渐渐清晰,幽怨,恐怖,有笑声,也有哭声,邓琨不由地向我靠了靠,他也开始害怕起来。</p>
我的笛声急促起来,但增大声地念着:“般若波罗密。”将手中的九转经轮抛上了天空,经轮停在了半空,旋转着,但增双手好象舞蹈一般,但我知道他是在打“翻天印”,和尚敲打着木鱼,跟上了我笛声的节奏,那仁则站起来又唱又跳,手中也拿着我不知名的法器,宝音没有动,呆呆立在那仁的旁边,这小女孩看来也被吓住了。我偷眼四下望去,果然都是一些鬼魂,慢慢地移动着,在把包围着我们的圈子收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