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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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禾……”

那声沙哑却清晰的呼唤，如同划破永夜的微光，让苏月禾瞬间被巨大的狂喜淹没。她紧紧抱住韩牧野冰冷的身体，泪水汹涌，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绝望和此刻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都哭出来。

“牧野！夫君！我在！我在这里！” 她语无伦次，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只能一遍遍重复着，用脸颊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用颤抖的手抚摸着他枯槁的脸颊，确认这不是又一个残酷的幻梦。

药瞎子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布满血丝的眼中也闪过如释重负的微光。他枯槁的身体晃了晃，强撑着没有倒下，布满老人斑的手却微微颤抖着，再次捻起一根细长的金针。

“凝神……静气……莫要大喜大悲……心脉……受不住……” 他声音嘶哑地提醒，针尖带着温润平和的内力，精准地刺入韩牧野头顶百会穴。

韩牧野被苏月禾紧紧抱着，身体依旧虚弱得如同初生婴儿，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份汹涌的情感。

他灰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刚刚凝聚起一丝神采的眸子，极其缓慢地转动着，如同生锈的机括，艰难地审视着周围的一切。

目光茫然地扫过苏月禾布满泪痕的憔悴脸庞，扫过她额角那道凝固的、刺目的血痂。然后，一点一点，移向药瞎子疲惫不堪、嘴角残留着暗红血痕的脸，移向福伯红肿悲恸的双眼，移向红姑失魂落魄、脸上泪痕未干的样子……最后，那视线艰难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探寻，落在了房间一角——那张空出来的、冰冷的位置上。

那里，残留着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深褐色干涸的血迹。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苏月禾的心猛地沉入谷底，狂喜的余温瞬间被冰冷的恐惧取代。她下意识地收紧了抱着他的手臂，仿佛想用身体挡住他探寻真相的目光。

韩牧野的目光，死死盯在那片刺眼的空地上。他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那眼神中的茫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碎的、冰冷的确认。如同最黑暗的猜测被残酷的现实印证。

随即，是翻涌而起的、如同深渊般的恐惧和……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他单薄身躯压垮的、深入骨髓的负罪感！

“呃……” 一声短促的、如同窒息般的抽气从他喉咙里挤出。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灰败的脸上肌肉扭曲，仿佛在承受着难以言说的巨大痛苦。他试图开口，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被无形的巨石堵住。

“……他……” 终于，一个破碎的音节，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从他紧咬的牙关中硬挤出来。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那片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