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以智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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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这条命硬得很。” 亦晨强撑着露出笑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不远处的秦军。那人背靠断戟坐在沙地上,镣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望着星空的眼神空洞而冷漠,仿佛周遭的生死厮杀都与他无关。
破晓时分,返程队伍踏上归途。秦军被单独囚禁在特制的马车内,厚重的木板封死车窗,仅留一道勉强递送食物的缝隙。亦晨骑马随行,手中紧握着从秦军身上搜出的半块玉佩 —— 其上云雷纹与虎符残片严丝合缝,却始终无法拼凑出完整图案,如同这个谜团重重的局势。
“唐统领!前方发现不明商队!” 一名商盟暗卫疾驰而来,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警惕。亦晨当即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手按剑柄警惕望去。只见二十余辆装饰精美的篷车缓缓驶来,车帘上绣着淡青色莲花 —— 那是贤妃宫中独有的纹饰。
“亦晨公子,别来无恙?” 首辆篷车中传来柔美的声音,车帘掀开,露出贤妃贴身女官素雪的面容。她捧着鎏金食盒,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向秦军的马车,“娘娘听闻公子凯旋,特备了些西域糕点,略表心意。”
亦晨心中警铃大作。贤妃深居简出多年,此刻突然派人在封锁的沙蟒道现身,绝非巧合。他接过食盒时,指尖触到盒底暗格,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绢纸,朱砂字迹在月光下格外刺目:“秦军虽罪无可赦,但恳请交由陛下圣裁。”
“烦请回禀娘娘,亦晨定当谨遵教诲。” 亦晨不动声色地将绢纸收入袖中,眼神却愈发冷峻。当马车驶入玉门关时,正午的阳光炽热无比,亦晨掀开窗帘望着熟悉的烽火台,心中却沉甸甸的。就在这时,马车中传来秦军沙哑的声音:“唐亦晨,你以为抓住我就能终结一切?”
亦晨转身,正对上对方眼中讥讽的笑意:“虎符现世之日,便是西域三十六国铁骑南下之时。你护得住长安城,护得住这万里河山吗?”
“至少,能先保住你这条命。” 亦晨冷笑,刻意加重 “贤妃娘娘” 四字,“娘娘让我留你有用,可没说要留个完整的你。” 果然,秦军瞳孔猛地收缩,这个细微反应让亦晨心中一震 —— 贤妃与秦军之间的关系,远比表面上复杂得多。
暮色笼罩长安城时,朱雀大街的灯笼次第亮起,却驱散不了百姓眼中的忧虑。亦晨刚抵达秦王府,便接到宫中急召。审讯室里,摇曳的烛火将秦军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显得格外狰狞。秦正明怒目圆睁,将记载阴谋的密卷重重拍在案上:“朕念及父子之情,才留你性命。如今你勾结外敌,置万千百姓于水火,可有半分愧疚?”
“愧疚?” 秦军突然抬头,眼中满是怨毒,“当年你在外面养秦华那个野种,不就是为了替代我吗!”
审讯室内,烛火在青铜灯台上剧烈摇晃,将秦军挣动的身影投射在墙上,扭曲成狰狞的魔影。秦正明踉跄着扶住雕龙书案,玄色龙袍下的指节深深抠进檀木纹路,泛着青白的色泽。当秦军声嘶力竭地吼出 “你把皇位留给野种,可曾想过我才是你亲生儿子” 时,帝王眼底的慌乱如同惊涛骇浪,几乎要冲破那层维持威严的表象。
“住口!” 秦正明猛然拍案,案上密卷如枯叶般纷飞散落,“朕顾念父子血脉留你性命,你竟敢恩将仇报!”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遏制的颤抖,脖颈处青筋暴起,宛如盘桓的毒蛇。
“父子情?” 秦军仰头大笑,笑声中浸透二十年的怨毒与不甘,“当年母亲跪在玄武门求见,你连宫门都不愿为她开启!” 他突然剧烈咳嗽,猩红的血迹顺着嘴角蜿蜒而下,在囚服上晕染开刺目的花朵,“你却一门心思栽培那个私生子!”
亦晨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密卷中关于秦军身世的记载被刻意涂改的痕迹,此刻在真相的冲击下昭然若揭。他敏锐地捕捉到,秦正明始终不敢直视儿子的双眼,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鲜血正顺着指缝缓缓渗出。
“陛下,夜深了……” 亦晨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秦正明如获大赦,脚步虚浮地退出门去,那佝偻的背影,仿佛在瞬间苍老了十岁。秦军望着父亲离去的方向,癫狂的笑意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如淬毒刀刃的目光:“唐亦晨,贤妃娘娘没告诉你,王清华以前是你的店铺掌柜吧?”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让亦晨瞳孔骤然收缩。就在此时,门外传来环佩相撞的清脆声响。“本宫要见皇儿。” 贤妃的声音透过雕花木门传来,带着久居深宫沉淀的威严。
门扉缓缓开启,身着素色宫装的贤妃鬓间别着白菊,清冷的烛光落在她脸上,宛如一尊失去温度的白玉雕像。她缓步走向秦军,颤抖的手即将触及儿子肩头的刹那,却猛然僵在半空 —— 秦军眼中翻涌的恨意,炽热得足以将一切灼烧殆尽。
“母亲?” 秦军扯动嘴角,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或者,我该叫你…… 好母亲?”
贤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着后退半步:“皇儿,当年那样做,是为了保你性命……”
“够了!” 秦军突然爆发,铁链崩断的脆响惊得众人浑身一震。他袖中寒光疾闪,一枚淬毒袖箭如毒蛇吐信,直取贤妃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亦晨侧身挡在她身前,袖箭擦着他的脖颈飞过,在墙上烙下一道焦黑的灼痕。
“唐亦晨,你护得住一时,护得住一世吗?” 秦军被侍卫死死按倒在地,却仍在疯狂大笑,“别让我有机会,否则你们都得陪葬!”
贤妃望着儿子被拖走的背影,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不肯落泪。她转身看向亦晨,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亦晨,他…… 他毕竟是陛下的血脉。” 说罢,她深深看了眼审讯室,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去。广袖扫过案几的瞬间,半块玉佩 “当啷” 落地,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回荡,仿佛命运的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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