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修真群像文（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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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破产者不知几人，小院外日日都能听见哭嚎声，就连女学生也有人请了假，有些姑娘来上学时眼睛都还红肿着，她们家中也没有人再送午膳来，都是跟着孟家一起吃。

连带着点心铺子的生意也不好起来，这几日现做的糕点要少许多，店里的伙计都清闲起来，那两样糕点的价格也回落，生意比往常还差些。

这就是经济泡沫后造成的破坏了，虚空中膨胀得越来越高的物价，落下时仿佛山巅落下的雪球砸毁了无数家庭的经济，最终导致了泡沫破碎后的经济萧条，就连繁荣的江宁府城尚且如此，别的地方还不知情况如何，百姓们破产后又有多少人在绝望下死去。

孟灼华和孟蓁蓁两个小姑娘都有些害怕，姐妹俩得知长辈卖掉囤积的果核后就把自己买来的那枚果仁卖掉了，一两银子变成一两金子，但是其余的姑娘们没有那么好运，待价而沽最后变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眼泪滴答滴答，敢于下场的姑娘没有多少能够保本。

孟良和孔知文消息要更灵通些，他们大约摸能够知道，现场搅弄风云的那些大商人，十个有九个都把本钱赔了个一干二净，不少商会资金断流，只能破产清算，整个儿局面乱糟糟你方唱罢我登场，但大多数后期入场的人都赔了个底掉，反倒是那些往年买了碧波果后把果仁攒着等到不应季时的人，因为顺手卖掉小小地发了一笔，有人惋惜没有留得再久些，有人庆幸早早脱手好歹多赚了些。

先前那大价钱买入还想事后黑吃黑的胖掌柜，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他大量囤积了碧波果仁，为此还卖掉了豪宅筹集银钱，最后只剩库房里一箱箱的果仁，半生家业化为乌有，在某天绝望自杀，只给妻儿留下满库房的果仁，和一堆债务，他的妻子卖掉了居住的院子和自己的金银首饰，带着仅剩的嫁妆和大量的果仁，和儿女一起搬到了一座小院中节俭度日。

因为气愤丈夫拖累儿女，这位和他相敬如宾的夫人愤而卖掉了丈夫的宠妾和过去的亲信，对于过去背叛她转投丈夫麾下的亲信丝毫不留情面，更是没有让身为罪魁祸首的丈夫入土为安，骂他狼心狗肺、猪狗不如，死了还要动用妻子的嫁妆，一把火烧掉了胖掌柜的遗体后就在城外某处埋进了土里，连个碑都没有立。

城中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城中有好几家布庄都因为大价钱买果仁染布，之后价格又回跌而破产，如果不是布匹本身价值不菲，恐怕就不止如此了，但是大多铺子都将店转让了出去，原本富贵的店主人家里眨眼间就连大部分百姓都不如，锦衣玉食到粗茶淡饭的落差足以逼死一部分人，再逼得一部分人堕落，东山再起的毅力不是谁都有。

那位之前和绣娘女儿争论的绸缎铺千金就消失在了学堂上，还有另几个姑娘也没再来过，固然读书的花费比起在家里无所事事要更少些，但是他们家里已经到了需要女儿回家做活的地步，两相权衡，很少有父母愿意如此的。

其中有一个姑娘家里父亲气急攻心去了，母亲坚持着用自己的大半嫁妆还完欠债，也一病不起，只给女儿留了不多的资产，但是充作嫁妆都勉强，一个孤女如何带着仅有的家产长到成年？同窗们结伴上门安慰时，那姑娘已经跟着来吊唁的舅舅离开了，往后说是寄居在外家教养，实则不过是去到陌生的远方寄人篱下。

江宁城里就这么乱糟糟了好些日子，孟家把银钱捂得死紧，厚厚一叠的银票孟良时不时去钱庄兑换成两个大银锭子，床底下的空间里日渐被银子堆满，他偶尔也取出银子去买上几匹颜色鲜嫩的绸缎，给闺女们打上小女孩的首饰，这样在女孩子身上花钱的次数渐渐多了，其余吃穿却和往常一样，生怕被人知道发了横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