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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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乖觉。”元韫浓笑出了声。
裴令仪只当是夸赞,弯了弯唇角。
等到裴令仪将元韫浓的头发擦干,元韫浓也吃得差不多了,搁下了筷子。
裴令仪也只是简单地用了一些,便叫人撤走了菜。
元韫浓原以为裴令仪用过早膳,也该去办正事了,岂料裴令仪依旧赖在她这里不走。
想想今日也不休沐,该上朝的。
“你怎么还不去上朝?”元韫浓捧着前几日裴令仪新寻来讨她欢心的孤本,问道。
分明前不久还在同一张床上颠鸾倒凤,裴令仪对元韫浓此时的翻脸不认人感到无奈。
“这几日惠帝都没有上朝,我便是不去也无妨,休一日也不碍事。”裴令仪道。
元韫浓斜睨他一眼,“这还没当上皇帝呢,就已经是这副昏君做派了。等真当上了,还怎么了得?”
裴令仪笑:“那怕是成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
元韫浓不理他了,自顾自翻阅着孤本。
裴令仪坐在元韫浓身边,盯着元韫浓看了半晌。
见元韫浓真的不理睬他,裴令仪歪倒在元韫浓腿上,仰着脸看元韫浓,“阿姊。”
元韫浓合上书,搁在一旁,望向自己双膝上跟撒娇的小猫似的裴令仪,“做什么?”
“阿姊若是无事做,我陪阿姊进宫看望惠贞长公主如何?待看完了,阿姊还能去淑慎那里坐坐。”裴令仪说。
“也好。”元韫浓点了点头。
裴令仪行动力一绝,立刻换了衣裳,叫人套马进宫。
惠贞长公主在宫里也是小病一场,见元韫浓时也是戴着面帘坐得远远的,怕过了病气给元韫浓。
她忧心远在边关的岐国公和元彻回、元蕴英,又挂怀元韫浓一个人在清河王府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病。
元韫浓告诉她一切都好。
惠贞长公主这才放下心。
等聊得差不多,惠贞长公主说:“母亲在宫中一切都好,你也不必牵挂。应怜,你先去淑慎那里头坐坐吧,你们也该有段时日没见了。这里就留五郎下来,母亲也刚好问他一些日后的婚嫁事宜。”
“好,那我一会再回来。”元韫浓颔首。
裴令仪状似乖巧地看了一眼元韫浓,“阿姊慢走。”
惠贞长公主关注着裴令仪和元韫浓之间的动向,目送元韫浓走出殿门。
“长公主留我,想来是有什么事情相商。”裴令仪道。
“应怜是本宫唯一的孩子。”惠贞长公主神色复杂,“本宫爱她,很爱她。”
裴令仪点头,“这一点,京华城之中,有目共睹。”
惠贞长公主说:“近日以来,本宫发现了一些宫中的前尘旧事。或许对旁人来讲不值一提,但是对本宫来说特别重要。”
“长公主所说的,可是长公主生母、阿姊的外祖母一事?”裴令仪问。
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惠贞长公主看向裴令仪,“你也知道此事?”
“这宫里宫外的明眼人,不知道的怕是不多了。”裴令仪讽刺地弯了弯唇,“太后娘娘为了权势是无所不用其极之人,既然如今能做那么多事,之前为什么不能做?”
“所以,这是真的对吗?当年本宫的母妃,确实是被太后逼杀,对吗?”惠贞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裴令仪颔首,“是,为了杀母夺子。”
惠贞长公主扶着桌案,指节捏的发白,睫毛剧烈颤动,鬓边那支衔珠步摇也簌簌作响。
“当初她也想杀了您的,只是那太明显了,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更好地控制皇帝。但是她很快就后悔了,那么懦弱无能的皇帝,居然也会有这样反抗的心思。”裴令仪说道。
“是啊,她本想要用本宫来控制陛下,毕竟我们是一母同胞。没想到陛下会拿本宫去做发展自己势力的橄榄枝,拉拢了国公这样的保皇派。”惠贞长公主苦笑,“本宫自己都没想过,居然可以做那么有用的一枚棋子。”
鎏金香炉腾起袅袅青烟,惠贞长公主喉间酸涩。
她分明早有准备,可还是觉得心寒。
“如今万事看似太平,实则暗潮涌动,风雨欲来。”裴令仪道。
惠贞长公主疲惫地点了点头,“是,本宫明白。前几日边关来了书信,说粮草短缺,他们递了折子,陛下却置之不理。”
“长公主也同陛下说了吧?只是陛下没同意。”裴令仪冷声道。
他就知道惠帝靠不住一点,平日里猜疑不断也就罢了。
如今岐国公他们作为为数不多还愿意替惠帝这个昏庸无道的老东西拼命,愿意干实事的保皇派,为了守住边境在外头厮杀,这老不死的居然连粮草都不愿意出。
也不仔细想想,要是守不住,倒霉的是皇帝。
尽管他也没打算让惠帝再坐多久的皇位就是了。
“岐国公与世子、三娘都在外戍边讨虏,我已向惠帝上奏开放粮道。”裴令仪道,“至于粮草,我和阿姊也已经想办法筹备了。”
元韫浓从裴氏族亲那里挖过来的,剩下的,他再把这些时日那些人为了示好送来的礼物变卖后卖粮,凑一凑总能够的。
毕竟京华中的世家权贵,出手都相当阔绰。
叫他们出钱出力出粮,他们不会乐意。但是向他们索要钱财,用来社交往来,他们就会乐意了。
惠贞长公主长长地叹了口气:“如今是多亏了你,五郎,我们待你虽不说是刻薄苛待,但我扪心自问,确实做不到视如己出。你如今可以倾囊相赠,我在此谢过。”
“长公主言重了。”裴令仪笑了笑,“我也只是为了私心而已,为了阿姊罢了。”
“多谢。”惠贞长公主点了点头,“我这个做母亲的,走到这一步,也不去求别的什么。”
她的目光柔软下来,“应怜,这个孩子倾注了我的全部心血。取字为应怜,也是盼着苍天也能怜惜她,万物皆可怜爱她。五郎,你……”
裴令仪郑重其事地道:“是阿姊怜我,教我有今朝。”
“好、好。”惠贞长公主含着泪光点头,“如此,我便放心了。”
“长公主,勿怪我多言,此话我还是得讲。”裴令仪严肃道,“我知道长公主与惠帝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但他不是可信之人。”
惠贞长公主低下了头,“我知道他昏庸无信,颇多猜忌……”
“不止如此。”裴令仪眸色森冷,“阿姊随慕湖舟前往靖州路上,惠帝也有出卖消息给北凉之人。长公主若是真心爱阿姊,也得知道,惠帝或许对您还留有旧情,但对阿姊,他可是全无怜子之心。”
望着惠贞长公主惊愕的神色,裴令仪说:“我睚眦必报,原就是与他血海深仇,如今,更是绝无和解的可能了。”
惠贞长公主脸色苍白。
“长公主还请好好想一想吧。”裴令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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