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9章 进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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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驻

秋日的原野之上，鼓声连绵不绝。</p>

正在收割粮食的百姓见了，轰得一下四散而逃。</p>

道路两侧到处是坍塌的残垣、焦黑的墙壁，间或还有一些半腐烂或全腐烂的尸体充塞其间。</p>

水井几乎已经满了，全是被水泡得发涨的妇人尸体，充斥着难闻的味道。</p>

有人试图将整口井完全封闭掉，见到行军而来的部队后，吓得扔下工具就跑。</p>

偶尔一间房屋内还传来男人的怒吼和女人凄厉的哭叫，几个乱兵提起裤子窜入竹林之中。</p>

远处的村落中还有浓烟升腾而起，房屋在烈火中化为废墟。烟火之中似乎还有小孩的哭声，只一会就没动静了。</p>

丹阳郡南部几个县已经完全处于权力真空状态。</p>

豪族的精壮死在了宁国，死在了广德，死在了仙山，官吏逃散一空，所有代表秩序的符号尽皆化为乌有。</p>

这就是战争啊。</p>

打了胜仗的部队很危险，吃了败仗的部队同样很危险，甚至更危险。</p>

“坞堡都没了啊，打得够惨烈的。”郭诵骑在一头骡子背上，看着几乎空无一人的堡寨，有些感慨。</p>

他忆起了年轻时转战各处的旧事。现在想想，直如恍然一梦。</p>

数百人沉默地行军着。</p>

这些场景对他们来说算不得什么，烧杀抢掠罢了，部落仇杀、堡寨攻防时谁没见过？屁大点事罢了，都不值得他们多看一眼。</p>

前行数百步，渡过一张桥后，他们遇到了一股百余人的溃兵，直接一通乱箭驱散，也不追击，继续往建邺方向前进。</p>

他们的行踪算不得保密，也不可能保密，因此消息一路向北传递，很快就送到了建邺。</p>

九月初八，先锋抵达秣陵县境内。</p>

郭诵下令留百人占据县城，同时在县内寻找熟悉本地民情的小吏，让他们看着陶氏等大族，一有逃跑迹象就报告上来。</p>

建邺、秣陵两县交界处设了一座营寨。</p>

营寨分左右两处，隔河相望。查探之后，得知会稽王领军戍于此处，左岸三千人，以会稽国兵为主，右岸两千余，应是收拢的溃兵。</p>

郭诵观察了半日，发现左岸多是新兵，于是决定攻会稽国兵。</p>

数百氐羌在隆隆鼓声中攻了一阵，不克。再冒着密集的箭矢攻第二阵，终于克了。</p>

左岸营垒溃散后，右岸的敌军直接跑了，压根没有死战的意思。</p>

会稽王司马昱逃跑中坠马受伤，嘴角全是血，为郭诵所擒。</p>

轻松击溃这股拦路之敌后，大军继续前行，于九月十一日傍晚抵达了建邺城南。</p>

看着绵延到远方的竹篱笆，众军哄堂大笑。</p>

要么就别修外城郭，像汉魏晋三朝的洛阳，辟雍、太学之类全设在城外，许多公卿也在城外野地里盖房子，没有城墙。</p>

要么就修个正常的城墙，把这些都严格保护起来。</p>

众军士一拥而上将南篱门拆了个稀巴烂，蜂拥而入。</p>

不过他们很快遇到了阻碍，谯王司马无忌率石头城守军列栅于长干里，将梁军的前进势头粉碎。</p>

双方对峙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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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遐来到了乌衣巷王府。</p>

王导坐在他熟悉的书房之内，面色淡然，无悲无喜。</p>

“彦林有心了。”看着窗外寂静的夜色，王导粲然一笑，道：“临别之际，还能见到你，甚好。”</p>

“我不如丞相。”山遐心悦诚服道。</p>

“我处在你的位置上，或许也会这么做。”王导笑道：“能免去一场兵灾，难道不好么？诚然，有人会骂你，也有人会感激你。这都不重要，老夫这些年，何曾计较过毁誉？你该看开了。”</p>

山遐点了点头，无话可说。</p>

“走吧。”王导叹道：“你比老夫年轻，还有大把年华，轻掷掉可惜了。”</p>

“丞相心中可有怨愤？”山遐又问道。</p>

王导沉默片刻摇头道：“不差这几天。”</p>

山遐了然，起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去。</p>

书房外站满了王府众人，以曹淑、王恬二人为首。</p>

山遐与他们稍稍见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p>

还没出王府大门，就听到书房方向传来了阵阵号哭之声。</p>

他脚步顿了一顿，很快就出了大门。</p>

亲兵牵来了马匹，山遐翻身骑上，在军士们的簇拥下，直奔台城。</p>

城门已经紧闭，将人和马一一吊上去后，山遐下了城楼，往太极殿而去。</p>

“太子那边如何了？”山遐一边走，一边问道。</p>

“与东宫左右二卫率一起被关起来了。”督护周光回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