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质当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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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朝奉帖

卯时，金牛镇被浓稠如墨的晨雾紧紧包裹，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铜腥味，仿佛隐藏着无数不可告人的秘密。李二牛蜷缩在当铺的废墟之中，周围是断壁残垣，一片死寂。他左脸那块暗金色的胎记，宛如一枚狰狞的诅咒烙印，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散发着诡异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老掌柜沈三钱迈着沉稳的步伐走来，他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宛如鬼魅。他随手扔出一本泛黄的《质当通则》，那本书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书页间黏连着几张人皮当票，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冤魂的低语。沈三钱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戌时之前，把第一章给我背得滚瓜烂熟，今晚子时，有一笔大当要收。” 他脸上的铜钱胎记在微光下闪烁着诡异的青光，仿佛是一只冰冷的眼睛，窥视着世间的一切。

李二牛颤抖着双手翻开扉页，一瞬间，他的呼吸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书上的插图是一只三足青铜蟾蜍，它的每一处细节都与昨夜从法阵中钻出的怪物一模一样，仿佛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图注上写着：“天地质当行信物，口衔阴阳契，背负万债纹。” 蟾蜍后背的铜钱图案，与他脸上的胎记严丝合缝，就像是命运早已注定的安排。

突然，李二牛脸上的胎记猛地一阵刺痛，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书页在没有风的情况下自动快速翻动，发出哗哗的声响，仿佛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当翻到 “活物质当” 篇时，泛黄的纸面缓缓渗出暗红色的鲜血，如同被撕裂的伤口。昨夜金大牙化作金俑的恐怖画面，如同鬼魅般在纸上浮现，鲜血还在不断蔓延，将画面渲染得更加阴森恐怖。边注的小楷像是活了过来，疯狂地扭动着，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被尘封的秘密：“血肉为质，魂魄为息，当期届满未赎者，永镇钱眼。”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打破了死寂的氛围。李二牛轻手轻脚地扒着窗缝向内窥视，只见老掌柜正将一个青花梅瓶缓缓浸入桐油之中。瓶身上原本栩栩如生的八仙过海图，此刻像冰雪遇到烈日一般迅速溶解。何仙姑手中的莲花悄然变成了算盘，吕洞宾的宝剑也化作了一把冰冷的铜尺。李二牛心中一惊，他认出了，这正是四海钱庄三十年前发行的 “利滚利瓶”，一个充满了邪恶与贪婪的象征。

中篇：蛊渡

南疆暗河的深处，水流湍急，犹如一条愤怒的巨龙在咆哮。阿蛮背着青铜棺，在汹涌的激流中奋力挣扎，每一次起伏都像是与死神擦肩而过。她戴着的情蛊耳环发出幽幽的冷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照亮了洞壁上那些古老而神秘的浮雕。浮雕上，无数铜钱拼凑成一张巨大的人脸，人脸正中央的漩涡纹，与李二牛脸上的胎记丝毫不差，仿佛是命运的丝线将他们紧紧缠绕。

“这是…… 魔界钱庄的徽记……” 阿蛮轻声呢喃，声音在空旷的暗河中回荡，带着一丝恐惧和疑惑。她忍不住伸手触摸浮雕，指尖刚一触碰到，便突然被一枚铜钱死死咬住，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青铜棺上。棺盖上的符文像是被唤醒的野兽，闪烁不定，忽明忽暗，仿佛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斗。水中，突然浮现出一些散发着微光的文字，细细一看，正是《质当通则》里的条款，那些文字在水中扭动着，仿佛是有生命的精灵。

暗河的尽头，豁然开朗。月光如水般洒下，一座荒废的码头出现在眼前。残破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陇西渡” 三个大字让阿蛮心中猛地一震，仿佛被重锤击中。她清楚地知道，这正是二十年前被四海钱庄残忍屠灭的李氏当铺货运码头，曾经的繁华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一片荒芜和死寂。

青铜棺突然 “嘎吱” 一声缓缓开启，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鳞片少年动作机械地走到岸边的残碑前，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碑文记载着渡口的规约，落款处盖着一枚三足蟾蜍印，那枚印仿佛是一个神秘的符号，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当少年将手按在印鉴上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整座石碑竟缓缓翻转，变成了一架青铜天平。天平的一端，托着李二牛若隐若现的虚影，仿佛是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另一端，则是无数正在挣扎的魂魄，他们的哭喊声在夜空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质当成立。” 少年眼中的铜钱飞速旋转，发出冰冷的光芒，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当期甲子，月息三分。”

下篇：阴司账

钱寡妇双腿交叠，悠然地坐在棺材铺的屋顶，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她目光望向当铺方向，那闪烁的青光，仿佛是黑暗中的鬼火，让她陷入了沉思。她手中的缠金丝秤砣正在慢慢融化，金液在空中逐渐凝聚，变成了一份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契书：

质当人：沈三钱

质当物：李二牛（残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