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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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涩相逢

王辉站在镜子前，仔细地整理着白衬衫的领子。这是1989年的夏天，他刚从师范专科学校毕业两年，在县里的红旗中学教初三语文。今天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相亲，对象是县供销社的马柳。

\"小王啊，马柳可是个好姑娘，在供销社上班，吃商品粮的。\"介绍人张婶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王辉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手帕，那是他特意去供销社买的，花了两块钱。

相亲地点定在县城的公园。王辉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坐在长椅上，手里攥着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蝉鸣声此起彼伏，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你就是王辉？\"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王辉慌忙站起身。眼前的姑娘穿着碎花连衣裙，烫着时髦的卷发，手里拎着一个小皮包。她皮肤白皙，眉眼间带着几分傲气。

\"是、是的。\"王辉结结巴巴地说，\"马、马柳同志你好。\"

马柳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洗得发白的衬衫和旧皮鞋上停留了片刻。\"听说你是红旗中学的老师？\"

\"是的，教初三语文。\"王辉挺直了腰板，\"去年教学比武，我拿了全县第一。\"

\"哦。\"马柳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在长椅的另一端坐下，\"一个月工资多少？\"

王辉愣了一下，\"四十二块五。\"

马柳轻笑了一声，\"还不够我买件大衣的。\"她从皮包里掏出一包瓜子，优雅地嗑起来，\"你知道我在供销社一个月多少吗？六十八块，还有各种补贴。\"

王辉感觉后背的汗更多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马柳嗑瓜子的声音清脆作响，每一颗瓜子落地都像是在嘲笑他的窘迫。

\"我听说你老家是农村的？\"马柳又问。

\"是，但我...\"

\"不用说了。\"马柳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瓜子壳，\"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你一个农村教师，老家是农村的，以后孩子上学都是问题。\"

王辉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马柳踩着高跟鞋远去的身影。阳光依旧明媚，蝉鸣依旧喧嚣，但他只觉得浑身发冷。

三十五年后。

王辉坐在书房里，电脑屏幕上是相亲网站的个人主页。他已经六十岁了，依然独身。这些年，他专心教学，成了特级教师，马上就要退休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入眼帘：马柳。

照片上的女人已经不复当年的青春靓丽，但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当年的模样。王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对话框。

\"好久不见。\"他打下这几个字。

很快，对方回复了：\"王老师，没想到真的是你。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王辉看着屏幕，眼前浮现出那个炎热的下午，马柳嗑着瓜子离去的背影。他深吸一口气，回复道：\"挺好的，你呢？\"

\"我...不太好。\"马柳发来一段语音，声音有些哽咽，\"供销社改制后我就下岗了，离了两次婚，现在一个人住。听说你现在是特级教师了？\"

王辉没有立即回复。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夕阳的余晖洒在书桌上，那里摆着他这些年获得的各种荣誉证书。三十五年前的那个下午，他曾经多么希望能得到这个女人的认可。

而现在，命运似乎开了一个玩笑。

第二章 命运转折

王辉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回复道：\"要不要见个面？\"

消息发出去后，他有些后悔。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独居生活，书房里堆满了各种教学资料和获奖证书，周末不是在备课就是在写论文。突然要见一个三十多年未见的人，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但马柳的回复来得很快：\"好啊，正好我最近有空。\"

见面的地点还是那个公园，只是当年的长椅早已换成了崭新的木椅。王辉提前到了，这次他穿着得体的衬衫和西裤，手里拿着一本正在看的书。

\"王老师！\"

熟悉的声音传来，王辉抬起头。马柳穿着一件略显陈旧的连衣裙，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她的脸上有了皱纹，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模样。

\"好久不见。\"王辉站起身，礼貌地打招呼。

马柳在他身边坐下，目光落在他手中的书上。\"你还是这么爱看书啊。\"她笑着说，\"我记得当年你口袋里总揣着本书。\"

王辉有些意外，\"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马柳叹了口气，\"其实...这些年我经常想起你。\"

王辉没有说话。公园里传来孩子们嬉戏的声音，远处有人在跳广场舞。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我听说你现在是特级教师了？\"马柳试探着问。

\"嗯，再过几年就退休了。\"

\"真好啊...\"马柳的声音低了下来，\"不像我，下岗后就一直打零工。前两年生了场大病，把积蓄都花光了。\"

王辉转头看她，发现她的眼角有泪光闪动。他下意识地掏出纸巾递过去，就像三十五年前那样。

\"谢谢。\"马柳接过纸巾，\"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想求你。\"

王辉心里一紧。他早该想到的，三十五年后的重逢，不会只是叙旧这么简单。

\"我听说你有一套空着的房子...\"马柳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现在租的房子要拆迁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住处...\"

王辉沉默了。他确实有一套空置的房子，是学校分的教师公寓，一直没舍得租出去。

\"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唐突，\"马柳急切地说，\"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可以付房租，只是...可能不能一次性付清...\"

王辉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高傲的女人，此刻却显得如此无助。他想起了那个炎热的下午，想起了马柳嗑着瓜子离去的背影。

\"房子可以借给你住，\"他缓缓开口，\"但有个条件。\"

马柳的眼睛亮了起来，\"什么条件？\"

\"房租不用付了，\"王辉说，\"但你要答应我，以后要好好生活。我记得你以前很会织毛衣，现在网上有很多手工定制的平台，你可以试试。\"

马柳愣住了，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对不起，\"她哽咽着说，\"当年是我太年轻，太势利...\"

王辉摇摇头，\"都过去了。人生就是这样，有得有失。我这些年虽然事业有成，但也错过了很多。\"

夕阳西下，公园里的路灯次第亮起。王辉站起身，\"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房子。\"

马柳擦干眼泪，跟着王辉走出公园。三十五年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只是这一次，他们的位置互换了。

第三章：新的开始

王辉的房子在教师公寓的三楼，两室一厅，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马柳站在客厅里，有些局促地搓着手。

\"这里很久没人住了，\"王辉打开窗户通风，\"你可以随意布置。\"

马柳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书架上满满的教学资料上。\"这些都是你的？\"

\"嗯，有些是备课用的，有些是论文资料。\"王辉随手抽出一本，\"你要是感兴趣可以看看。\"

马柳接过书，指尖轻轻抚过书脊。\"我记得你以前，现在还是这样。\"

王辉笑了笑，\"习惯了。对了，你刚才说你会织毛衣？\"

\"是啊，\"马柳的眼睛亮了起来，\"以前在供销社的时候经常织，后来下岗了就很少碰了。\"

\"现在网上有很多手工定制的平台，\"王辉打开手机，\"你看，这个App上很多人都在卖手工制品。\"

马柳凑过去看，突然惊呼一声：\"这件毛衣要卖五百多？\"

\"是啊，手工的东西现在很受欢迎。\"王辉说，\"你可以试试。\"

马柳有些犹豫，\"可是...我很久没织了，怕织不好。\"

\"没关系，\"王辉鼓励道，\"就当是打发时间。需要什么材料我可以帮你买。\"

马柳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王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