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军舰进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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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翅膀的扑簌声中，凯瑟琳听见骷髅指骨下压着的唱片开始转动。留声机喇叭里传出山本五十六亲自录制的《军舰进行曲》，但在副歌部分突然变成了女人的啜泣。当唱针走到某道特定划痕时，所有蝴蝶同时停驻在唱片表面，它们的复眼里倒映着摩尔斯电码组成的地图坐标。

次日在指定坐标打捞起的保险箱里，海军技术员检测到微量的钋-210。\"这就能解释山本为何坚持要亲自监督密码本销毁。\"技术员擦着额头的汗珠说道，他身后太平洋的浪涛正拍打着打捞船的钢板。凯瑟琳却盯着箱内那封泛黄的信笺——上面用毛笔写着李商隐的《锦瑟》，墨迹间夹着几根已经褪成金色的白发。

当信笺被海风吹拂时，凯瑟琳闻到上面残留的栀子花香。这种1939年上海租界流行的香水味，让她想起麦克阿瑟副官说过的话：温莱特将军被俘前，总爱在衬衫口袋里插朵栀子花。此刻夕阳正将海水染成玫瑰金的颜色，远处马尼拉湾的灯塔突然亮起，光束扫过海面时，她看见无数蓝闪蝶正朝着日本方向飞去。

浪花在礁石上碎成珍珠般的泡沫，凯瑟琳听见蝴蝶群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哼唱。那是她母亲教过的江南小调，歌词讲的是蝴蝶如何用翅膀丈量大海的宽度。当最后一只蓝闪蝶消失在暮色中时，她终于明白山本五十六为何要在密码本扉页写下\"无欲\"——这位赌徒般的海军大将，至死都在等待某个永远不会到来的和谈信号。

凯瑟琳的指尖触碰到保险箱底部的一张泛黄照片，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水汽掠过她的鬓角。照片上山本五十六站在华盛顿海军军港的夕阳下，身旁是年轻的美国海军军官们，他们举着香槟杯，玻璃折射出的光斑像一串破碎的珍珠。照片背面用褪色的蓝墨水写着：\"1934年，愿战争永不到来。\"

\"陈小姐，您该看看这个。\"技术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递来一份被海水侵蚀过的文件，纸张边缘已经呈现出半透明的絮状。凯瑟琳小心翼翼地展开，闻到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古老墨香的复杂气息。那是山本在1941年写给海军大臣的密函：\"美国如同沉睡的巨人，其工业潜力是我们的十倍。若开战，必须在六个月内取得决定性胜利。\"

窗外传来海鸥的鸣叫，与远处军舰汽笛的低沉嗡鸣交织在一起。凯瑟琳突然注意到文件右下角有个模糊的指纹，在台灯照射下泛着诡异的橙红色。技术员凑近观察后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血指印...而且含有硫磺成分。\"

就在这时，档案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带着咸腥味的海风卷进来几片棕榈叶。与元婵的孙子——现任日本驻菲律宾领事馆武官的山口健一站在门口，黑色制服上别着一枚蓝蝴蝶形状的胸针。\"陈探员，\"他的英语带着微妙的大阪口音，\"您手中的文件，关系到我祖父的荣誉。\"

凯瑟琳感到一阵刺痛，发现自己的拇指不知何时被纸张划破，血珠正巧滴在那个血指纹上。两种跨越时空的血液接触的瞬间，文件上突然显现出几行先前隐形的内容。山口健一的手按在了枪套上，凯瑟琳听见皮革摩擦的细微声响。

\"你祖父与元婵，\"凯瑟琳直视着他的眼睛，\"才是真正反对偷袭珍珠港的人，对吗？\"档案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蚂蚁爬过文件柜的声音。山口健一的右手食指在扳机护圈上轻轻摩挲，发出金属与皮肤摩擦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