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大典（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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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知道说对不起了，早干嘛去了？”

在她身后，一个低沉而不满的男声突兀地响起，犹如冰冷的秋风扫过寂静的湖面。小姝的心猛地一颤，那双原本泛红的双眼在惊愕中瞬间放大，她缓缓转身，只见那个令沈溯牵肠挂肚的赤脚小大夫，以及他身侧几位男子，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说话的是个眉宇间透露着贵气与桀骜的少年，他的脸庞犹如娃娃般稚嫩，但那双紧锁的眉头却透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小姝认识他，殷家的小财神爷，那个老是围着沈溯打转的少年。

但他们来干什么？要替沈溯教训自己吗？

小姝紧闭双眼，那决绝的神情仿佛是在面对生死抉择。柳时衣瞧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哭笑不得：“罢了，我们怎会迁怒于你。那背后真正的元凶，我们心知肚明。你，不过是单纯了些。今日我们前来，是想要问问你，是否愿意最后再为沈溯尽一份力？”

小姝轻轻眨了眨眼，虽然不太明白柳时衣话中的深意，但她的内心却早已有了答案。只要能帮助沈溯，此刻的她，即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重重点了点头。次日，晨光微熹，沈书问的心情却如临大敌，紧张得仿佛自己即将踏入那庄严的皇宫，参与那严苛的选妃仪式。他来回审视着沈溯，目光中充满了挑剔与担忧，直到确认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完美无瑕，才放心地领着她向大典的现场进发。昨夜游街的不幸事故，仿佛给这盛大的神女大典蒙上了一层阴影。因此，今日的守卫更加森严，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肃杀的气氛。马车在大门处被强行停下，金吾卫们面无表情地执行着搜身的命令，无论身份贵贱，都需经过这一关。

沈书问见状，世家子弟的傲气瞬间涌上心头，他眉头紧锁，厉声喝道：“这简直是岂有此理！我家女儿乃是来参选神女的尊贵之躯，岂能容忍这些粗鄙的陌生男子随意搜身？”他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然而，在这庄严的场合下，他的抗议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金吾卫可懒得搭理他，手一挥：“不让查就请回吧，这是长陵王亲自下的命令，我们只是听吩咐办事。”

沈书问气得吹胡子瞪眼，尴尬地立了半天，还是让了步。

搜身之后，他带着沈溯和走在最后脸色更差的姨娘一同朝正厅走去。路上遇到同僚，连忙凑上去声讨，斥责这群的金吾卫不懂规矩。老学究们自然是意气相投，个个摇头叹气，像是礼教已亡似的。

待走到了正厅，他们才逐渐收了牢骚。明明是数九寒天，但这里却被布置得宛如春日一般。庭院中，摆满了大朵盛开的牡丹，香气四溢，低调雍容，宛如一场无声的盛宴。红毯从门口一直铺到中央的玉台，玉台上镶嵌着各式宝石，光彩夺目。四周，精致的屏风上绣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彰显着皇家的尊贵与威严。

宫人们穿梭其间，或手捧托盘，或低声交谈，忙碌而有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料和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沈书问旁边的同僚低声感叹：“听说这牡丹啊，全是春日花期从中原挑最好的花苗，运去南方的暖房，精心养出来的。千里迢迢运来中州，只为了这场神女大典。”

沈溯听到，却觉得那些花可怜得紧，被强行在不应绽放的季节催花，远离家乡，只为了做别人用来炫耀的摆设，一日之后，就会被随手扔到后院角落，等待她们的只有干枯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