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平儿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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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咽下最后一口气，油尽灯枯的屋里只剩下死寂。贾琏看着哭成泪人的巧姐，再看看一旁默默垂泪、强撑着打理后事的平儿，心中百味杂陈。

凤姐的狠毒刻薄，尤二姐的温柔惨死，自己荒唐半生...到头来，竟是这个从不曾害人、默默承受委屈的通房丫头，守到了最后。

“平儿，”贾琏声音嘶哑，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正头娘子。巧姐...就托付给你了。”

平儿猛地抬头，眼中是震惊，是酸楚，最终化作沉甸甸的责任。她用力点头，紧紧搂住了瑟瑟发抖的巧姐。

好景不长，大厦倾颓只在瞬息。圣旨下，锦衣卫如狼似虎，宁荣二府转眼被抄得干干净净。贾琏作为府中承重孙，首当其冲被锁拿下狱。罪名雪片般飞来：国丧家孝期间停妻再娶、交通外官、包揽词讼...更有凤姐昔日放印子钱逼死人命、借他名义行贿枉法的种种旧账，如今都算在了他的头上。

狱中阴暗潮湿，刑具的寒光让贾琏日夜惊惧。他悔，悔当初荒唐；他恨，恨凤姐歹毒牵连自身；他更怕，怕再也见不到平儿和巧姐。

平儿带着巧姐，赁了一间破败的陋室栖身。她变卖仅存的首饰，四处求告，想为狱中的贾琏打点一二，也想为巧姐谋条生路。世情薄如纸，昔日亲友避之不及。

她咬紧牙关，靠着针线活计勉强糊口，把最好的吃食都留给巧姐，只盼着老爷能活着出来。

然而，厄运并未放过她们。贾府被抄的消息引来了城外的流寇。一个漆黑的夜晚，破门声、狞笑声、哭喊声撕裂了夜空。

平儿死死护住身后的巧姐，将仅有的几枚铜钱扔出去想换条生路。但贼寇见色起意，狞笑着扑来。平儿拼死反抗，尖叫声中，冰冷的刀锋划过...她倒在了血泊里，眼睛仍死死望着巧姐藏身的破柜方向...

与此同时，刑部的最终批文到了。贾链数罪并罚，尤其“国孝家孝之中，背旨瞒亲，停妻再娶”这一款大逆不道，判了斩立决。秋后，寒风萧瑟的法场上，贾琏蓬头垢面，枷锁沉重。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眼前闪过凤姐的跋扈、尤二姐的温柔、平儿的隐忍、巧姐的小脸...刽子手的酒喷在鬼头刀上，寒光一闪。他最后一点念头，竟是对平儿那声未及出口的“对不起”就在鬼头刀即将落下之时，一道快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高呼“刀下留人”。原来是北静王听闻贾府之事，念及往日情分，进宫面圣求情。皇上念在贾家昔日功勋，且贾琏所犯之罪多是被他人蛊惑，便改判充军三千里。

贾琏死里逃生，心中五味杂陈。他被押往充军之地，一路上风餐露宿，吃尽苦头。而巧姐在平儿死后，被刘姥姥偷偷带出京城，带到乡下过起了平淡日子。

多年后，贾琏期满归来，此时的他已历经沧桑，洗去一身浮躁。他四处打听巧姐下落，终于在乡下找到了她。巧姐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见到贾琏时，眼中满是陌生与疏离。贾琏满心愧疚，决定从此与巧姐相依为命，用余生弥补曾经的过错。从此，他们在乡下过着简朴而平静的生活，远离了曾经的繁华与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