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灰烬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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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烬盯着天花板，数着上面细微的裂纹。凌晨三点十七分，自从那张神秘的纸条出现后，他就再也没能入睡。窗外，雨点开始敲打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叩击。

“不要相信莫临沧。查看地下室。苏晚晴。”

纸条上的字迹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苏晚晴明明已经是一具尸体，怎么可能给他传递信息？除非...除非她根本没有真正死亡。颜烬想起处理尸体时那种异常的寒冷，那种几乎有生命力的触感。

他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耳朵贴在冰冷的木板上。整栋殡仪馆静得出奇，只有雨水顺着外墙流淌的声音。颜烬深吸一口气，转动门把手。

走廊空无一人，煤气灯调到了最暗，投下长长的阴影。颜烬记得电梯停在了b3，他需要找到通往地下室的路径。

他光着脚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无声地向前移动。殡仪馆的布局在夜晚似乎发生了变化，走廊比白天更长，转角更多。转过一个拐角后，颜烬突然停住了脚步——前方站着一个黑影。

“睡不着吗，颜先生？”

魏管家的声音让颜烬差点惊叫出声。她像一尊雕像般立在走廊中央，灰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发光。

“我...我口渴，想找点水喝。”颜烬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魏管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用那种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审视着他。雨水拍打窗户的声音突然变得响亮起来。

“厨房在楼下，”她最终说道，“我带您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莫先生特意嘱咐过，”魏管家打断他，“新员工夜间容易迷路。444号殡仪馆有些区域...不太安全。”

她刻意强调了“不太安全”几个字，同时微微侧身，露出腰间挂着的一串古老钥匙。颜烬注意到其中一把特别显眼——铁黑色，顶端是一个小小的骷髅头装饰。

“那...谢谢了。”颜烬决定暂时妥协。

魏管家领着他下楼，来到二楼拐角处的一个小厨房。整个过程中，她的动作轻得不可思议，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

“冰箱里有水和牛奶，”魏管家站在门口，“需要我为您热一杯牛奶吗？有助于睡眠。”

“不用，水就好。”颜烬从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借机观察厨房的布局。后墙有一扇小门，看起来像是通往服务楼梯。

魏管家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那是通往地下储藏室的路，平时锁着的。”她意味深长地补充，“有些食材需要特殊保存条件。”

颜烬假装随意地点点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异常冰冷，带着一丝金属味，让他打了个寒颤。

“您今晚处理的第一具尸体，”魏管家突然问道，“感觉如何？”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颜烬差点呛到：“很...很特别。我从没见过那样的尸体。”

“苏小姐是个美丽的姑娘，”魏管家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甚至带着一丝悲伤，“太可惜了。”

“你认识她？”颜烬警觉起来。

魏管家的表情立刻恢复了职业化的平静：“所有来到444号殡仪馆的客人，我们都会了解。”她看了看墙上的古董挂钟，“已经三点四十了，您应该回去休息。明天——确切地说是今天——您还有工作。”

颜烬知道再问下去会引起怀疑，于是点点头跟着魏管家回到三楼。在房门前，魏管家突然压低声音：

“颜先生，无论您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记住——这里的墙壁有耳朵。”她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特别是关于...地下室的事。”

说完这句令人费解的话，她转身离开，黑色制服很快融入走廊的阴影中。

颜烬站在门口，心跳加速。魏管家最后的话听起来像是一个警告...还是某种暗示？她是否知道那张纸条的事？

回到床上，颜烬决定暂时按兵不动。明天——等他对殡仪馆的布局更熟悉后，再找机会探索地下室。他闭上眼睛，听着雨声渐渐变小，最终陷入浅眠。

梦中，他看见苏晚晴站在那口后院古井旁，胸口烙印流血不止。她无声地对颜烬说着什么，当他靠近想听清楚时，井中突然伸出无数苍白的手，将苏晚晴拖入黑暗...

刺耳的铃声将颜烬从噩梦中惊醒。窗外天已大亮，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照进来。床头的古董电话正在响个不停。

“喂？”颜烬抓起听筒，声音因睡眠不足而嘶哑。

“颜先生，已经上午十一点了。”是魏管家的声音，“莫先生希望您十二点准时到办公室见他。您的衣服已经放在门外。”

电话挂断了，没有给颜烬任何询问的机会。他揉了揉太阳穴，梦境的残影仍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苏晚晴和那口诡异的井。

门外放着一套熨烫整齐的黑色西装，与莫临沧穿的那套相似，只是领口没有那个古怪的别针。颜烬快速冲了个澡，换上衣服。西装意外地合身，仿佛量身定制。

十二点整，他敲响了莫临沧办公室的门。

“请进。”

莫临沧坐在那张红木办公桌后，今天他穿着一件深紫色的马甲，衬得肤色更加苍白。桌上摆着两杯咖啡和几份文件。

“睡得如何？”莫临沧示意颜烬坐下。

“还行，”颜烬谨慎地回答，“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夜间工作。”

“当然，”莫临沧啜了一口咖啡，“关于昨晚的工作...您有什么问题吗？”

颜烬握紧了咖啡杯。这是个试探，他必须小心回答：“尸体...苏小姐的尸体状态很不寻常。那些符号，还有仪式...我想知道更多。”

莫临沧的金色眼睛微微眯起：“您比我想象的更有求知欲。很好。”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黑色文件夹，“444号殡仪馆处理的是特殊案例。有些人类...不完全是人类。他们死后，身体会保留某些异常特性。”

“什么意思？”

“吸血鬼、狼人、女巫...不同文化有不同的称呼，”莫临沧的语气像是在讨论天气，“但本质上，他们都是变异体——拥有特殊能力的生物。死后，这些能力不会立刻消失，需要专业处理。”

颜烬差点笑出声：“你是说，苏晚晴是...吸血鬼？”

“不完全是，”莫临沧似乎没注意到颜烬的怀疑，“她是一个媒介——能够容纳其他存在的容器。我们称这种人为&#39；魂守者&#39；。”

他翻开文件夹，里面是苏晚晴生前的照片和一些医疗记录。照片中的女孩笑容灿烂，与颜烬处理的那具尸体判若两人。

“三天前，她体内的&#39；客人&#39；被强行取出，导致她进入假死状态，”莫临沧继续解释，“您的任务是消除所有痕迹，让她看起来像是普通溺水身亡。”

颜烬盯着那些照片，一种莫名的不安在心头蔓延：“谁取出了她体内的东西？为什么？”

“这些问题超出了您的安全权限，”莫临沧突然冷下脸来，“至少目前如此。”他的表情又缓和下来，“今天您的工作相对简单——整理档案室的文件。魏管家会带您去。”

谈话显然结束了。颜烬起身时，注意到莫临沧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他从没见过的戒指——黑曜石底座上嵌着一颗暗红色的宝石，形状像一滴血。

档案室位于二楼尽头，是一个占据了整个翼楼的大房间。高大的金属架排列成迷宫，上面摆满了文件夹和古老的账簿。

“这些是按年份和类型分类的，”魏管家指着一排排架子，“您的任务是将最近三个月送来的案例归档。有任何问题，按墙上的呼叫铃。”

她正要离开，颜烬鼓起勇气问道：“魏管家，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女人的背影僵了一下：“二十七年。”她没有转身。

“那你知道苏晚晴的事吗？她真的是什么...媒介？”

魏管家缓缓回过头，灰色的眼睛深不可测：“颜先生，有些问题最好不要问。完成您的工作，领取丰厚的薪水，这就够了。”她的声音降低到几乎耳语，“特别是如果您想活着离开这里。”

说完这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她离开了档案室，厚重的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关闭。

颜烬站在成排的档案架间，感到一阵寒意。魏管家的警告与那张纸条的内容惊人地一致——不要相信莫临沧。但为什么？这家殡仪馆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开始整理文件，同时留意着可能提供线索的任何细节。大多数档案都很普通——死亡证明、尸体处理记录、火化授权书。但每隔十几份，就会有一份标着红色“x”的文件，这些文件被特别加密，需要密码才能打开。

中午两点左右，颜烬发现了一个被错放的文件夹——标签上写着“苏晚晴，特殊处置案例”。他迅速环顾四周，确认没有监控摄像头后，打开了文件。

里面除了基本资料外，还有几张照片展示了苏晚晴胸口的烙印在不同光照下的变化。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份手写笔记，署名“m.L.c”——显然是莫临沧的缩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