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士的烙印 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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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沉默不语，目光凝重地看着杰斯缓缓靠近怪团。

“不对…”迪奈芙的声音低沉了几分，“这小子…是为了这一刻，花了整整七年，拼命寻找克蕾雅。”

杰斯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将双手贴向怪团。怪团发出一阵诡异的劈叽声，触感冰冷而粘稠。

“该死…”杰斯喃喃道，眼中泛起痛苦之色，“我真没用…克蕾雅，你能感觉到吗？我的手在发抖。”

“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见到你…可我却这副德行。那一天，在山丘上分别…我们约好一定会再见，结果已经过去了七年。”

“我个子长高了，早就超过你了，都快跟阿克一样高了…”

话音未落，怪团骤然蠕动，数根触手猛地窜出，闪电般刺入杰斯的身体！

杰斯瞪大双眼，鲜血从口中猛然喷出，溅落在冰冷的地面。

身后的几人脸色大变。

嘉拉迪雅猛然转身，厉声喝道：“快退下！她果然会对普通人类产生攻击反应！米莉亚、迪奈芙，帮我一把！！”

“该死！！”迪奈芙低咒一声，咬紧牙关，正要冲上前去。

“我没事，不要过来！！”杰斯喘着粗气，咬着牙艰难地低吼，“她避开了要害…她只是在探查我的身体…”

那些贯穿他身体的触手缓缓扭动，冰冷而诡异地蠕动着……

身后的海莲一脸惊愕，声音微颤：“你…你说只是在探查…可是你…”

杰斯喘着粗气，突然像是感知到什么，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是真的…克蕾雅真的就在这东西里面…”

米莉亚等人一惊，嘉拉迪雅神色震撼：“怎么可能…一般人类哪分得出…”

杰斯的眼神透出一抹坚定，凝视着那团蠕动的怪团，声音沉稳而笃定：“克蕾雅…正在拼命地抑制它，完全不受控制的这东西…”

数根触手挣扎着缓缓从杰斯的体内剥离，杰斯目光柔和，像是穿透了这层狰狞的躯壳，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那时候…克蕾雅在那大圣堂里面倒地挣扎的时候，我只能一边哭个不停，一边紧紧抓着你不放。”

“那时候的我完全帮不上忙，只能暗自立下决心，一定要变强。下次换我能够助你一臂之力。我真的变强了…”

杰斯轻轻一笑，鲜血自嘴角滑落，他却毫不在意，眼神却无比温柔：“虽然不像你那么厉害，可是我很努力，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努力……”

然而，他的声音忽然轻颤，眼中满是自嘲的痛楚：“可是我现在能做的事…还是跟七年前一样，很可笑吧。结果跟那时根本没什么改变。就算个子长得这么高了，一到克蕾雅的面前，我依然还是那时候的小鬼，所以我要再说一次七年前说过的话…”

杰斯泪如狂涌，嘴角依旧带着微笑，他深吸一口气，让七年前的回忆再度涌上心头，字字清晰，充满深情地重述：“我因为…能与克蕾雅一同旅行，而感到高兴，我的双亲及兄弟都被杀害，又被村子遗弃，我在瞬间失去了…我所爱的一切，所以我好高兴，在能与克蕾雅一同旅行时，有能结伴而行的对象，比什么都重要。克蕾雅你，虽然说自己并不温柔，但对我而言…你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温柔，所以…所以…我不需要其他任何人，我想永远待在克蕾雅身边，若是克蕾雅要死，我也会随你而去。”

话音落下，怪团陡然绽放出一股耀眼的光芒，杰斯掌心所贴的肉块逐渐支离破碎。

众人一惊，海莲惊呼：“怎么了！？”

骤然间，一只纤纤玉手破体而出，紧紧与杰斯的手指相扣。

光芒消散，克蕾雅终于从怪团中完全剥离而出。

杰斯几乎是本能地将她拥入怀中，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克蕾…雅…”

米莉亚几人神色紧张，海莲咬牙道：“果然是处理前的状态！”

下一瞬，那道永不愈合的伤口猛然喷出鲜血，杰斯一怔猛地按住克蕾雅的上半身。

迪奈芙迅速冲上前来：“好，就这样压着！辛西娅，道具呢！？”

“啊，是！”辛西娅迅速取出道具。

海莲焦急地喊道：“尤玛！快压住下半身！！内脏快跑出来了！！”

几人神色凝重，迅速分工，争分夺秒地处理伤口。

杰斯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沉痛无比，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迪奈芙一边缝合一边沉声说道：“我们的身体…在还小的时候就要像这样刨开，然后把妖魔的血肉塞满身体里的每个部位，才能成为半人半妖的战士。”

粗大的针线在克蕾雅的肌肤上游走，像是命运残酷的枷锁：“手术成功的战士，力量跟速度都在妖魔之上，成果甚至比组织预期的还要好。可是改造完成的半人半妖战士，存在着一个一直无法解决的重大问题。”

迪奈芙咬紧牙关，继续说道：“我们的身体，改造成功之后，永远都会保持被刨开的状态。”

杰斯闻言，眼神骤然一颤，近乎要将牙齿咬碎，几名大剑也都面露悲切之情。

迪奈芙的手依然没有停下，语气低沉而冷冽：“之后组织不断进行研究，试过无数种方法，但是还是徒劳无功。一旦改造完成，不管怎么做都没办法再改变我们的身体结构。成为战士之后，再严重的伤势都能治好，手腕断了，细心处理的话一样能够接上。脚不见了，防御性的人也可以再生。”

她低头看着克蕾雅，缓缓地说：“可是，唯独身体的正面被刨开的这一点，不管怎么做都无法让它愈合。最后组织采取的作法，可说是极为简单，也极为随便的解决方式……”

迪奈芙缝合完毕，将克蕾雅的身体撑起，众人清楚地看到，从脖颈到下面底部，一整道狰狞的缝合痕迹，刻印在她的身躯之上。

“我们的身体，无人例外，只能这样处理，然后一辈子这样活下去。”

克蕾雅的双眸缓缓睁开。

她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面孔，轻声呢喃：“大家…”

几人微笑着注视着醒来的克蕾雅。

克蕾雅缓缓抬起手臂，声音轻颤：“我是…怎么了…”

她看到身前一位男子，怔住了。

杰斯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克…克蕾…雅…”

克蕾雅的双眸瞪大，泪水无声滑落：“你…你是…杰斯吗…？”

在几位同伴或祝福或开心或欣慰的目光中，杰斯如迪奈芙所言，紧紧地将克蕾雅搂入怀中，声音颤抖而深情：“我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好想见你啊，克蕾雅…”

克蕾雅瞪大双眼，泪水盈眶。

这一刻，她感受到怀抱的温度，真实而滚烫，仿佛融化了她心中的一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