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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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悬在半空的手掌迟疑片刻，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雷火焦香。不过分离半日，这素来骄矜的姑娘竟似被抽去了傲骨，单薄脊背在他掌心下蝴蝶振翅般颤动。

“阎王殿前走三遭，到底还是舍不下人间。”温声漫过少女发顶，楚铭垂眸望着怀中人发间缀着的紫晶步摇。那物件随着抽泣轻轻摇晃，在暗处折射出细碎流光。

梨花带雨的呜咽渐弱成小猫似的哼唧，直到均匀吐息拂过颈侧。楚铭侧目瞥见少女睫毛上凝着细密水珠，原本莹白的面颊此刻泛着病态的潮红。两人足边那枚御雷令正泛着微弱电光，暗纹里还沾着未干的雷池水渍。

月移星转间，怀中人忽地瑟缩。楚铭低头便见那羽睫轻颤如蝶，粉腮上泪痕未干，偏还要强装镇定。”我这玄铁锻的筋骨，倒教你枕出个坑来。”他故意将肩头耸得夸张，“莫不是把后山灵脉都吞进肚里了？”

“你才胖成球！”少女炸毛般弹开，绣着云雷纹的锦靴狠狠碾上青年皂靴。嫣色裙裾旋开半弧，露出腰间别着的短刃寒光凛冽——正是先前在雷池劈开障壁的灵器。

楚铭佯装吃痛单脚跳开，玄袍下摆翻涌如墨云：“分明是某人赖着不走，倒要恶人先告状。”话音未落，三道银芒擦着耳际钉入石壁，少女连环踢已至面门。

逼仄的结界内顿时人影翻飞，玄色身影如灵猴般腾挪，绯色流光穷追不舍。

山风裹挟着霜雪卷入殿内，青铜灯台的火苗在楚钦玄色衣袍上投下摇曳的暗影。他垂首立于雕龙太师椅七步之外，腰间佩剑与殿中十二根盘龙柱共鸣，发出细微蜂鸣。

\"师尊。\"青年嗓音如剑锋划过冰面。

银发如雪的孟阳炎倚在玄铁铸就的剑架上，指尖正摩挲着半截断裂的剑刃。这位执掌天剑宗三百年的太上长老忽然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听说你在寒潭洞外守了三天三夜？\"

楚钦右手指节因握剑过紧泛起青白：\"楚铭盗取宗门秘典...\"

\"聒噪！\"半截断刃突然钉入楚钦足前三寸，剑柄犹自震颤。孟阳炎起身时带起罡风，腰间七柄形态各异的古剑相互碰撞，奏出诡异音律：\"区区蝼蚁值得你动用问心剑阵？\"

青年喉结滚动，咽下辩解之词。殿内三十六盏长明灯骤然熄灭，黑暗中传来衣料摩擦声，孟阳炎枯瘦手掌扣住他天灵盖的刹那，楚钦体内剑骨自发嗡鸣，在颅腔内震出金石相击之音。

\"记住，剑体觉醒后每滴血都贵逾千金。\"老者吐息带着腐朽铁锈味，掌心却传来沛然灵力，\"三个月后的化形雷劫，本座要你剑斩劫云。\"

当楚钦退出天枢殿时，暮色正吞噬最后一缕残阳。他驻足回望，檐角悬挂的诛邪铃无风自动，在渐浓夜色中摇出细碎银光。

三年前他跪在此处求取筑基丹的模样忽然浮现——那时他发冠歪斜，十指深深抠进青石砖缝，只为给重病的母亲续命。